哪知道此後祈允灝不但不再與她提起這事,更是連相關之事都不再在她麵前提起了。就好像中秋那日根本就不曾在家裏過過什麼節,陸詔不曾來過,定北王也不曾掀了她的桌子一樣,跟她在一起時,依舊是她說的多,他聽的多,每當她說什麼話讓他氣恨了,便就敲她的爆栗,而他得意了,便又揉揉她的頭發。
這兩個人,日子當真過的是靜如止水了。
可是分開來看,琉璃日子卻悄然洶湧起來。
這日正合計著,什麼時候抽空回何府看看蘇姨娘,鈴蘭就進來了,白著一張臉道:“奶奶,水雲在後園子裏跳井了!”
“什麼?”
琉璃以為聽錯,好端端地,怎麼會跳井呢?她往她枕頭下放麝香的事她不但沒責問她半句,更是驚也沒驚動她不是?但是人命關天,她跳起來:“人呢?”
“死了!”鈴蘭咬著下唇,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屍體停在後園子裏呢!夫人派了人來告訴的,這會子,請大奶奶往後園子去呢。”
“怎麼去後園子了?”
蕊兒月桂海棠聽見聲音都湧出來了,聽得這消息也很是驚惶。他們長房裏竟然出了這種事,還鬧在後園子裏,這會子,多半是整座府裏都知道了。既是梅氏讓人來請,那麼這件事隻怕有得鬧了。
“去榮熙堂!”琉璃皺眉,丟下曆書出了門。
蕊兒立馬丟下了手頭事,交代海棠看門,與月桂跟著她往正院去。
鈴蘭頓了頓,也立即跟上了。到了院門口追上琉璃,急急地道:“奶奶慢些走,奴婢還有話說。”說著往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道:“奶奶此去要小心些,水雲身上有血書!”
“什麼血書?”琉璃忽然就警覺起來,怪不得見她方才進門時神色不對。鈴蘭吞了口口水,才道:“水雲被撈上來時,腰帶上就別著條寫著血書的白帕子。奴婢識字不多,湊近看了看,隻發現上頭有
密密麻麻幾行字,也不知寫的什麼?奴婢覺得她死得蹊蹺,覺得還是應該提醒奶奶。”
琉璃道:“水雲會寫字?”
鈴蘭搖頭:“就是不會,奴婢才覺得更加不對勁。”
琉璃咬了咬牙,終於有事大臨頭的感覺了。
“你做得很好,我去瞧瞧,你回去與海棠替我守著屋子。”
平日裏守屋子的事都是蕊兒她們三個,鈴蘭扶桑雖然也很本份,但到底不是她帶出來的人,眼下這麼吩咐,自然有承了鈴蘭的情,順便抬舉她的意思,萬一此事裏頭沒鈴蘭什麼事,對她來說是看得,可萬一到時查出來有她,也能讓海棠盯著,不出大錯。
說到底琉璃對於不是共過患難的人,並不是那麼放心的。
鈴蘭轉身回了院子,琉璃這裏也不耽擱了,抬步便往後園子去。
才進了通往後園門口的曲廊,就見來往的漸漸的多了,精略瞄了瞄,竟是各房的都有。然後又有婦人的哭喊聲傳來,又還有梅氏的喝斥聲。
不是琉璃心狠,不過是死了個丫鬟,王府也不是那種小門小戶人家,好歹家風傳承是有的,何至於這麼大陣仗?就算這事兒透著蹊蹺,衝著琉璃來,可琉璃也是打小從翠瑩與甜兒的死裏經事兒過來的,也不覺得能有多麼了不起。
終於到了起事的地方,圍攏著的人漸漸讓出路來了。
這是座夏日用來納涼的敞軒,就蓋在碧湖旁邊不遠,水雲就是在敞軒內的水井裏溺死的,現在已經被打撈在一邊,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伏在屍體身上痛哭。
府裏女人們都來了,梅氏坐在敞軒之內,何毓華站在她旁邊,祈木蘭也在,坐在梅氏下首,幾個人都麵色陰鬱地望著走進來的琉璃。
“這是怎麼了?”
既然都衝著自己來,琉璃便也就不來那虛的了,直接指著水雲屍體道。
梅氏驀地沉了臉,一拍旁邊桌子:“你還有臉問怎麼?都是你不要臉做出來的好事!”
琉璃聽得這話,心裏也不痛快了,就算衝著她來,這婆婆也得有婆婆的樣子不是?於是笑道:“夫人這話可就有意思了,我怎麼就不要臉了?這水雲怎麼死的,我都還是聽丫頭們說起才知道呢,就算要判我死罪,究竟怎麼個來龍去脈,您好歹說一說,也讓我死個明白不是?”
梅氏沉哼著,指著旁邊一灰衣男仆,道:“林家瑞,你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