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她知道何蓯立一直是要從她身上獲取些東西的,隻是她不明白究竟而已。眼下既然也有人在追查外公留下的那銅匣子,何蓯立又帶著她上過白馬寺,那會不會他與那些人找的是同一樣東西?
當時從白馬寺回來,她就想過後來一定要找機會再去寺裏尋尋永信,問問真相,可是沒想到卻出了那樣的事,再後來,已經就沒有心思再進行這個了。
也許,她還是應該再上白馬寺去看看。
她將信折起來,放進信封裏。想了想,又還是將它抽了出來,從抽屜裏翻出火石,點燃丟進香爐裏燒掉了。
祈允灝下晌沒有出去,琉璃起來後本想與他說說上白馬寺上香的事,又聽蕊兒說,慶王爺來了,將軍正與他在碧鬆閣裏下棋,便也就算了。反正每逢初一去廟裏上香也是本朝的俗例,索性到時候準備好了再去便是。
晚飯前自然還要上榮熙堂一趟。毓華想必是還不知道她砸了她娘家的事兒,看著琉璃也沒有什麼特別不好的臉色。梅氏也隻是遁例問了問親家們的身子,也就罷了。
倒是定北王在途回了府,麵色不豫,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琉璃奉了杯茶給他,他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倒也沒說什麼,揮手讓她退了。
翌日琉璃身子不爽,來了月事,歪在榻上看書的當口,蕊兒匆匆進來了,說道:“宮裏頭出事兒了。”
祈允灝在拿她的誥書回來時,也說過一句宮裏頭出事兒了,但她當時並沒有在意,這會兒見蕊兒麵色凝重,便問道:“出什麼事兒?你怎麼知道?”
蕊兒站在榻下道:“昨兒夜裏王爺把將軍和幾位爺都叫到書房去了,有人聽見王爺說聖上身子骨出了差子,竟在床上已躺了有快一個月了呢!如今上朝都改在了乾清宮,從即日起羽林軍便要調兵鎮守各處宮門了,而王爺下晌也得了旨意,調派兵馬守住京中各處城門,以妨下邊滋事。”
琉璃怔了怔,不覺坐直身來。
原來是聖躬違和,怪不得說是宮裏出事了。可是印象中聖上不是挺康健的麼?也沒什麼不好的消息傳出來,怎麼突然就病了這麼久了?按照這麼說話,那祈允灝這些日子的忙碌也就有了解釋了,聖體出了問題,是舉足輕重的大事,他身為將軍自然是要隨時待命,以防有人趁機生亂的。
而昨日慶王又忽然來府——太子與慶王就是當朝的兩頭猛虎,太子雖有身為皇後的母親撐腰,可慶王卻是皇帝寵妃駱貴妃之子,慶王本人據說也深得聖上喜愛,慶王對於太子之位的覷覦路人皆知,在這當口,他倆從之間的一舉一動,可謂都能引起人無限遐想。
總之琉璃的誥封未能讓宮人奉旨當眾宣布,已經令她徹底相信與這件事有關了。不管祈允灝究竟是站在慶王這邊還是太子那邊,手握兵權的定北王府,如果還要在這當口要求風風光光地授封一個二品誥封,那就難免會被人借此生事,將王府推到風口浪尖上去。
捋通了這些,倒是對祈允灝的苦心又理解了幾分。
下晌去到榮熙堂,隻見梅氏的臉色也有些慎重,見了她來,倒是也沒有像往常般夾槍帶棒了,而是讓她與毓華都坐了,說道:“聖上龍體有違,王爺與幾位爺近來都要在外忙碌,咱們進出來往也要有個分寸,不管是在別的府上串門兒,還是去娘家親戚處走動,都要小心著自個兒的口舌,莫給人拿了把柄。”
琉璃點頭稱是。
毓華也應了,順勢往她這邊一掃,那裏頭的恨意便就跟刀子似的削了過來。
琉璃心中有數,知道何府定是有人給她送消息來了,也就索性衝她扯了扯嘴角。
她已經再沒在正院侍候公婆吃過飯了,寒暄了幾句,見得梅氏傳飯,也就撐著腰回了房。
祈允灝這一向果然不怎麼著家,有時兩三天不回來,有時早出晚歸,因為沒同房睡,琉璃睡時他沒回府,醒來時又已經走了,算起來,倒是有七八日不曾碰麵。正好這兩日含雪也沒有露麵,弄得琉璃幾乎都要忘了自己還有個丈夫了。
這日下晌起下了場大雨,濕氣薰得人倦倦地,琉璃吃了吳子薪開的藥,窩在榻上翻範雲交來的這個月下麵交來支出帳簿,昏昏欲睡之際,月桂踏著雨粉兒走進來,對著她拍手道:“奶奶!告訴您件開心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