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浣華與琉璃說的那些話丫鬟們都聽見了,月桂海棠二人早也是憋著一肚子氣呢,聽得令下,已如旋風般衝進屋裏頭亂撲亂打起來。
院子裏丫鬟婆子嚇得四散亂竄,可是又不敢製止,隻能驚惶地看著。
浣華知道琉璃是個不服輸的,可是也沒想到她才回來就往娘家開火了,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半天回過神來想阻止琉璃,可是看著這張臉,想起當年她在這院子裏被何蓯立踢得幾近死去的模樣,又把話止在了舌底。
“天啊!”
院子那頭的角門處冒出一聲驚尖,琉璃目光淩厲望過去,隻見陳姨娘捂著胸口在那裏驚呼。“九姑奶奶這是怎麼了?”
“姑奶奶要怎麼樣,是你能置喙的麼?”
蕊兒走過去,對準陳姨娘就是幾巴掌,直打得她嬌喘噓噓說不出話來。何蓯立發落琉璃的時候,這女人沒少在旁落井下石,琉璃今兒既是來算帳的,怎麼能把她給落下?
陳姨娘歪在地上盯著琉璃,似乎難以置信。琉璃瞪了眼她,自己走到一邊拿了根拴院門的門栓,與蕊兒道:“她不是想知道我怎麼了麼?押著她一道過來!”
蕊兒應聲稱是,押著陳姨娘就跟著她進了何蓯立的書房。琉璃進了門,先舉起門栓往堆滿了擺器的博古架上一撲,將上頭翡翠古瓷盡都掃落了,然後推倒架子,再看準了擺滿書籍卷冊的書案,一鼓作氣掃去,等東西都跌落到了地上,便直接踩在上頭,到達那一頭的書架前,兩手緊抓住櫃門將它一拉,整架書便都呼啦啦全都倒在了地上。當中有些做擺設的高聳的瓷器,隨著書架一道砸碎了,還有缸小小的錦鯉,也摔了個粉碎。缸裏的水順勢流出,將散落在地的書卷頃刻浸了個透濕。
陳姨娘嚇得抱頭尖叫,琉璃檢查了一圈沒有遺漏的地方,便走回來,呲牙衝她笑了笑,“去正房!”
到了正房,這裏頭可砸的東西可就更多了,餘氏與何蓯立搜刮來的各種寶物滿目皆是,凡是金貴的東西都經不起摧殘,又哪裏經得住琉璃手上比手臂還粗的三尺門拴?乒裏乓啷的瓷碎聲持續響了幾刻,整間正房已經沒有一樣完全的東西了。
琉璃走到門外,看著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丫鬟婆子們,竟然一個不少還都在。
她心滿意足把門拴扔了,拍拍手,從旁邊捉了陳姨娘的胳膊:“去,告訴大老爺,就說我造訪過他的房間了。”
陳姨娘臉色無半絲血色,一雙眼瞪得快要脫出眶來,琉璃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臉收:“幾日不見,姨娘倒顯老了,皺紋也出來了,歲月不饒人啊。可要加緊保養著。”說畢,將手一鬆,任她跌到了地上,大步往門外去。
蘇姨娘院裏早有人風聞了動靜,這會子見得琉璃一行人過來,早有人先過來稟報了。
琉璃才到院門口,就見蘇姨娘顫巍巍站在房門口,將要迎出來。
她連忙提著裙子,三步並倆到了她跟前,喚了聲:“娘怎麼出來了?”
蘇姨娘麵色驚愕:“你,你把他屋裏砸了?”
琉璃一笑,扶著她往屋裏走,“娘惦記這個做什麼。”進了屋裏,扶著她坐下了,才又伴著她落了座。說道:“娘為女兒的事操盡了心,往後必要好生保養著,才不負我一番愛護之心。”
蘇姨娘看了她片刻,又看了看她身後也做了管事娘子打扮的蕊兒,一時又喜又歎:“我知道你是個有骨氣的,自然也歡喜你有今日,哪會真惦記你怎麼著了?我就怕你像我這麼樣,一味地退到最後,結果活路都沒了。你能這樣硬氣,我自是高興的,隻是回頭別給你帶麻煩來了就好。”
琉璃聽得她這話,心裏也明白她這是指何蓯立父女背後議論她與杜睿怎麼著的事了,既然都是明白人,她也就不拐彎抹角:“他們能這樣不顧自己臉麵,我又何必給他們留臉麵?橫豎做不成一家人,倒不如幹脆撕破臉了!”
蘇姨娘點點頭,見著蘅薇琳琅等人都還站在門外,遂起身道:“你回來,她們都還沒來禮。你坐吧。”
琉璃知道蘇姨娘身子不好,這回一見,隻覺她又瘦了,臉上瞧不出來,也不過是脂粉刻意地塗得厚了,不想讓人瞧出來而已。便也不想總在這些事上糾纏,省得她氣悶,於是就坐好了,等蘅薇等人進來行了禮,便又依規矩讓蕊兒給了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