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蓯立沒有辦法,隻得氣悶地回去了正院。
琉璃也在拾綴一番後回到前院,這時候守在院牆那頭的琳琅已經把小瓷瓶接住拿了回來給她。
後院裏發生的這件事,並沒有影響到前院的喜慶,耽擱了這麼一會兒,前院裏來客已經很多了。淮寧侯府的人與定北王府還有裕王府的人都已經到了,毓華正巧因為訂了親要避嫌,不出來也沒人問起。倒是淮寧侯府世子夫人在海棠院外見著紅玉餘憤未消的模樣,多看了她兩眼,但是淑華馬上把她喝斥了下去,又把這寰轉了過來。
老太爺不知什麼時候也聽到了琉璃砸了毓華院子的消息,瞅空子把琉璃喚到無人處訓了兩句,但也隻是做了做樣子,這位老太爺經過這麼多事以來,現如今對家務也不那麼糊塗了。
毓華倒是沒受什麼苦,這件事因為沒什麼疑點需要辯證推理和排除,何蓯立禁了她兩日也就將她放出來了,到底不能將未來的定北王府二奶奶犯事的消息再擴散出去不是?隻是院子被砸,添置東西也不是一兩日的事,少不得委屈她先搬到謝氏院子裏擠擠。而餘氏聽說毓華被琉璃欺負了,則在當天夜裏讓人捎話給何廷玉,讓他替妹妹出氣,但何廷玉反而把毓華說了一頓,鬧得毓華氣得又搬了出來,阮氏那裏她不肯去,隻好就在原先餘氏住的耳房裏暫時落了腳。
這麼一來,長房一眾下人見了琉璃便如同軟腳貓兒似的,再也站不直了,見了麵總忍不住彎腰向她請個安道個好,這興許也算得是意外收獲。
與此同時,何府三姑娘涉嫌藏匿官禁之物的事情不知怎麼居然傳了出去,出外采買的下人就聽見了好些人背地裏在議論何府長房家教不嚴,先是主母被請奪了封號,而後嫡長女又惹出這樣的事來,何蓯立這個副都禦史於是也因此受到了彈駭。更是又因此以往一些不太好聽的傳聞來,比如私生女這件事。
眾人議論來議論去,忽然發現這位私藏禁物的嫡長女拿禁物害的就是這位私生女,於是輿論的天平又開始往何府九姑娘的方向傾斜了,一致認為這位何九姑娘在何府受到的乃是非人的待遇,這都是身為父親的何蓯立的失職。
聖上收到彈彈劾後便把何蓯立叫去問了話,何蓯立因此臉色沉了好多日。同時也極度影響了他對待毓華的態度。
蘇姨娘對外頭輿論感到歡欣之餘,卻也疑惑,於是問起琉璃:“這是不是你做的?”
琉璃也正想問蘇姨娘,因為不管怎麼看,這外頭的議論都太有導向性了,絕不會是無組織無條理的傳播,絕對是有著人在有目的的引導,但是這個人若不是她們自己,還會有誰呢?如果說原先長公主送賞時那番猜測乃是出自於淮寧侯府,這回就不可能再是他們了吧?長公主怎麼也不會閑到這種程度。
她們這番疑惑並沒有很快得到答案,而隨著時間推移,外頭居然又有了另外一番議論。
事關當年太子查出餉糧發黴之事。起先還隻是捕風捉影的一些瞎傳,後來便就有了些眉目的樣子,蕊兒來報琉璃的時候說:“府裏都私底下在說,朝裏似乎有人拿這個報到了聖上手裏,如今聖上正在派人調查這個事,並且在搜集證據。”
這個事琉璃是有數的,當初因為邊關將士們吃了發黴的餉糧引發了一場大傷亡,祈允灝也是在那個時候因為身體不適而中了敵人的攻擊,後來聖上也曾派太子與大理寺親赴前線調查,因為何蓯立曾是太子舊部,大理寺卿又正好是聶氏姐弟的親父,這個事當時也就粉飾了過去,總而言之隻是虛驚一場。
聶氏與餘氏當年走到如漆似膠的地步,當中就有這層關係在內,隻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崩了。
如今事過了許久,連邊關戰事都停了,是誰又在這個時候挑起此事?是左丞相羅士信,還是別的尚未出現的何府的敵人?
琉璃知道這層利害,也不由得提起了一顆心來。當即去到蘇姨娘處,蘇姨娘卻隻是淡淡地道了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誠然,她這話也是正確的,這件事不像府裏家務,有些結果還能被自己左右,這是外頭的事,是男人們的事,她們再著急,也是幹著急。但是琉璃卻不這麼想,誰讓她剛好在不久前得到了一本聶氏給餘氏的帳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