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語不急不徐,表情不氣不怒,反而是副輕鬆淡然的樣子,遠遠看來就如一副在她二人麵前無比恭謹順從。
餘茜如氣得發顫,握扇的手舉到半空,眼看就要往她扇來。餘鬆如還是將她拉住了,狠瞪了琉璃一眼,將妹妹拉了開去。
浣華這會子才敢放下死揪著衣襟的手,回過神來捉住琉璃雙臂:“琉璃,你真是太棒了!她們實在過份了!怎麼可以這樣子罵人?不過我真是為你捏把汗啊,這兩個女的可不好惹!”
琉璃氣定神閑道:“再不好惹我也惹了,看她們怎麼著吧!”
臻華歎了口氣:“今兒來可不是來為爭氣的,才進來就得罪了人,回頭還不知怎樣了。”
琉璃看了她一眼,抿緊唇來。
餘家姐妹走開後,便有三兩個人好奇地圍了上去,餘茜如勉強扯開笑臉與她們周旋,後目光又往這邊指了指。正好門外這時又來了人,餘鬆如身旁就有個姑娘快步迎上去道:“薛姐姐來了。”說著又壓低聲往琉璃這邊指了指,與那薛姐姐說了句什麼。
這薛家姑娘身段玲瓏,是個美人,但似乎不苟言笑,所以是個冷美人。那迎上前的姑娘說畢,就見這薛姑娘往這邊看了看,眉尖皺起來,然後竟然徑直往這邊來了。
琉璃看向浣華,浣華臉色有些害怕也有些遲疑,似乎與這少女並不認識。
“你們就是何府的人?”薛姑娘到了跟前,臉上便跟結了霜似的透著冰冷。琉璃見浣華臻華皆不說話,便站起來,點頭道:“我們正是戶部尚書何府的人。敢問姑娘是?”
這薛姑娘似乎身份不低,這時旁邊已經有些人圍了上來。聽得琉璃相問,便就有人替答道:“這位便是奉遠伯府的大小姐,成月鄉主。”
原來是奉遠伯薛長安的大女兒!這麼說來,那她也就是與燕華開打的那位繼女薛成月嘍?怪不得她來勢洶洶。琉璃心中透亮,知道她這是把來自燕華身上的怨氣撒到整個何府人身上來了。
她雖然厭憎燕華,但這個時候她們代表的是何府,她薛成月再高貴,也逃不過要喚燕華一聲母親的事實。論起高低,她該尊她聲鄉主,可論起輩份,自己還是她小姨呢!拿燕華沒辦法,倒跑到她這裏撒威風來了麼?
當下便就含笑道:“原來是成月鄉主。許久不見你母親了,不知她近來可好?”
薛成月臉上頓時漲紅,脫口道:“你少跟我提她!”
琉璃當即沉下臉來:“鄉主這是怎麼說話!你眼裏還有父母尊長嗎?!”
薛成月一愣,旁邊人也跟著愣住。圍觀的人已經都知道今兒何府裏那位私生女出身的九姑娘也來了,這會子圍過來大多是來看薛成月如何讓琉璃難堪的,不成想這出身低微的庶女竟然反給薛成月來了個下馬威,而且還字字是理兒,這哪能不讓人驚詫?
薛成月拉不下臉,僵在那裏。身旁跟著的人到底是有分寸的,見著這陣勢,連忙出來道:“九姑娘恕罪,咱們鄉主方才一時口誤,還忘勿要放在心上。鄉主對待夫人是絕對尊重的,萬沒有絲毫不敬的意思。”
這薛成月貴女出身,竟也能跟燕華那樣的糙人幹起來,想來也是這些年沒有親母教導,所以被祖母縱壞了,要論心機,卻是沒有的。今兒這事若換在別處,琉璃原本還要再堵她一堵,省得她們以為何府沒人。但眼下是在宮裏,也隻能見好就收,遂緩了神色,歎道:“鄉主心直口快,一時口誤也是有的。既是沒有不敬的意思,便就是誤會一場,隻是往後可要小心著莫再犯了,不然被有心人傳出去,可是對鄉主的名譽不利。”
薛成月十五六的年紀被她這十二三的小丫頭訓斥,臉上早掛不住,可又越不過這個理與她爭辯,當下腳一跺,身子一轉便就衝出去了。
如果說方才對付餘家姐妹時,琉璃因為事情來得突然而存有幾分顧慮的話,到了此時,她就幹脆把心放到肚裏頭去了。左右這兩家人都已被她得罪,她也成了眾人眼裏的悍女,剩下無非是些王侯貴胄家的閨秀,都是些死要麵子的人,再不怕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這裏內侍看她一口把茶喝了,又給她添上,才又躬身退去。
簾櫳下一道淩厲目光往這裏看了半晌,這時也沒在了簾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