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遐此時還未收得前院消息,這會兒正在倚窗讀書,聽得侍墨來報,當下便撩簾出來。琉璃在廊下給她施了禮,說道:“三姑娘將應選的文書弄不見了,這會子長房裏上下人都急得六神無主,不知先生有無辦法可想?”
郭遐聽了也是一驚,忙問:“怎麼不見的?”
琉璃少不得將前因後果與她細說了,完了皺眉道:“這事非同小可,小則誤了三姑娘的終身,大則將會令得聖上誤以為我何府犯上,如今因著主戰主和之事聖上早對何府存有成見,再加上後來征糧那一事,我擔心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郭遐略頓片刻,回房取了件比甲罩上,與她道:“走,我與你過去瞧瞧!”
琉璃連忙下階,引著她往長房來。
再說長房這邊,錢長勝家的領著人前後裏外翻查了許久也是不見文書半點影子,毓華哭了半晌,漸漸也覺得入宮之夢成了泡影,已然心灰意冷坐在窗下發起呆來。而餘氏則被何蓯立拉出去說話,這裏隻剩下了聶氏還在四處裏外的張羅,又吩咐紅玉好生看著毓華,忙碌了半晌也覺腰酸腿軟。
片刻餘氏回來,看毓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到嘴的怪責頓時咽了下去,強打著精神勸慰道:“左右今兒找不著還有明日,哭了這半日,你且好生歇息會兒,莫回頭文書找到了,你倒又失了精神氣兒。”
聶氏聽著在旁點頭:“大嫂這話說的很是,左右是在這屋裏罷了,哪能有跑出屋去的?還是聽你母親的話,好生歇息著養足精神,才好進宮與那些閨秀們一爭高低。”
餘氏默然站了半日,最後歎氣坐下來,與聶氏道:“你勞累了半日,也回去歇著罷。”
聶氏見著這模樣,也知再呆下去隻怕會惹餘氏心煩,便就借此退了出來,與丫鬟們交代了一番才回房去。
燕華今日整日都沒有出去,這會子正絞著絹子在窗內往外張望,見得聶氏回來,連忙迎到門口:“娘怎地這會子才回來?”聶氏邊走邊歎道:“毓丫頭的應選文書給丟了,這會子事情大發了,還不知怎麼收場呢!你娘我素來與長房走動勤快,這當口不去幫著打理打理,豈不讓你大伯母心裏不痛快?”
燕華聽得事情大發,腳步卻是停了下來,問道:“文書丟了,又怎麼樣?”
聶氏扶著腰在榻上坐下,綺蘿給她腰後塞了個枕頭,她順勢歪下來,漫不經心接了茶道:“但凡應選文書丟了,不光是秀女沒了賜封貴人的資格,還要被貶為宮女進宮侍候。雖然這樣一來同樣也可以接近聖上,但宮女到貴人這條路可就難走了!還有,秀女的父母宗親若有官職的,將被削官貶職,就算有誥命的封號,也會因為丟了文書而定你個藐視選秀怠慢朝廷的罪名,到時就算有右丞相在,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了。”
燕華呆立半晌,又去看她母親,忽道:“娘似乎並不在乎何府受不受牽連。”
聶氏輕哼了聲,道:“我有什麼好在乎的!我巴不得老頭子早日死了,好早些分家另住!省得咱們一天到晚要瞧人家臉色過日子!”
燕華聽著又是半日未說話,聶氏喝完茶,見她還杵在堂下,便道:“你還杵著做什麼?先生不是交代了功課了麼?她跟淮寧侯府可不是一般的交情,你還不上進些,討好討好那姓郭的,將來好借此與侯府攀親?”
“什麼侯府!”燕華一屁股坐在梅花凳上,忿忿然道:“但凡我瞧中了誰,總有些不要臉地跟我來搶,這回侯府索性我也不要了,我讓她們也得不了好去!”
聶氏一聽這話有疑,立即坐起來,“你什麼意思?”
燕華打量她半日,忽揮手讓綺羅退下去,再盯著她抿嘴一笑道:“我且問娘,你想不想做大伯母那樣的誥命夫人,或者是國丈夫人?”
聶氏被這聲國丈夫人嚇了一跳,“你到底要說什麼?”
燕華站起來,神秘一笑,“我且給樣東西給娘看!”說著她轉身進屋,不到轉眼已經出來,手裏一卷黃綾製的帛書。聶氏識字,才打開那黃帛,便差點被上頭的文字與末尾的禦印閃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