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氏心知這話說錯,不由短了兩分氣勢,又把話頭往郭遐頭上扯去:“我也是被這女師給氣糊塗了,都是當娘的,大嫂您說要是毓兒被這麼罰,您心裏氣不氣?”
餘氏瞟了她一眼:“毓兒才不像她這麼沒規矩,受不了罰!”
聶氏受了這一番排揎,沒臉再坐下去,隻得找了個由子告辭出來。
氣鼓鼓地回到房裏,心裏越想越沒勁,都是何府的兒媳婦,還都是嫡出的,這餘氏不過仗著娘家有幾分麵子,竟時常不避輕重地斥責她,倒跟她平白比她低了幾等似的,便連燕兒也埋汰了進去,這心裏頭便糾得打了結似的難受。叫了綺羅進來:“倒茶!”
綺羅見她臉色不好,也不敢惹,倒了茶便垂手立在一旁。聶氏接過來喝了兩口,忽聽隔壁傳來有動靜,便道:“誰在隔壁?”綺羅抿唇道:“是老爺回來了。抿翠正在侍候更衣呢。”聶氏聽畢,騰地起身:“更個衣也能更出這麼大動靜?!”
當下掀了簾子出來,到了隔壁,也不讓通報,直接推門進了去。
這一看,聶氏的肺都簡直要氣炸了。何修原上身穿著中衣半躺在床上,懷裏抿翠也衣衫不整,二人正窩在一處調笑。見得聶氏進來,何修原立馬拉著抿翠坐起。
聶氏氣得顫抖:“大白天的,老爺這是做什麼?!”
何修原皺了皺眉,整了整衣領道:“你不是去長房了麼?幾時回來的?”
抿翠見狀不好,也悄悄地下床打算溜出去。聶氏氣得兩眼冒血,一把捉她兩臂將她摁在桌上甩了兩個耳刮子:“不要臉的騷狐狸!光天化日地就勾引爺們兒,你還要臉不要臉?!”抿翠吃痛跌下地來,她又抬腳去踹她的腰腹。抿翠不敢還手,一路尖叫著爬到何修原身後躲起來。
綺羅上前勸道:“夫人仔細傷了手!”
聶氏哪裏肯聽,瘋了也似的推開何修原,一把捉住抿翠頭發往地上撞。何修原也來了火氣,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拖開:“簡直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婆子!抿翠不是已被你作主開了臉,成了我通房了麼?你看你哪裏有半點主母夫人的樣子?!我正該去稟了父親母親把你休了才是!”
說著抓起上衣氣衝衝地出了門。
聶氏怕他當真去跟老太太告狀休妻,連忙爬起來追出去,到了院門口綺羅把她拉回來:“夫人息怒!便是要去追,也要換好衣服才去得啊!”聶氏低頭一看,才知身上衣裳不得幾時已被揉得皺巴巴,頭發也亂了,難怪得何修原會說她瘋婆子。
當下又氣又急,“把抿翠那妖精給我綁了,老爺要是休了我,我便讓她陪葬!”
何修原一路到了正院,看著安禧堂大門,心下便又怵了。何府可從沒有過休妻的先例,何況今日白日裏與抿翠狎昵本是他不對,這一鬧將起來老太太必會問個清楚,到時候自己免不了會吃不了兜著走。可是在聶氏麵前又放了話,來了這裏又不好退回去,何況他也委實受夠了她的醋勁,若不給她點厲害瞧瞧她往後還不反了天去?
一時便就在廊下徘徊起來。
琉璃在簾子內瞅見外頭有人,便掀簾出來,冷不丁見是他在門口轉悠來轉悠去,便好奇地道:“四老爺,您怎麼在這兒?”
何修原抬起頭來,支吾道:“是琉璃啊。”
琉璃打量了他兩眼,道:“四老爺是來找老太太的麼?那我給您通報一聲。”說著便要掀簾子進去。何修原忙上前攔住她:“先別去,我,我還沒想好怎麼說。”琉璃便笑道:“四老爺這是為著什麼事呢?往日可不見您這般為難。”
何修原一臉無奈,想著她如今在老太太跟前侍候,上回還被老太太護著打了燕華兩杖,想得已開始得臉,讓她去跟老太太說,想必會比自己說好些。可她又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自己又是她的長輩,與抿翠那段可怎麼好說出口?不免又僵在那裏了。
琉璃與四房裏沒什麼好感,但衝著他親自把燕華送到郭遐麵前受罰這樁,無形中但把他與聶氏劃開了界線。見他不開口,便道:“這麼站著也不是辦法,不如您且到隔壁屋裏坐坐,我給您沏碗茶,您想好了再來見老太太。”
何修原別無他法,隻得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