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這般脆弱(1 / 2)

聶氏一驚:“怎麼回事?”

紅梅道:“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忽然就暈了。”

老太太沉哼道:“八成又是打的裝病的主意,好逃避明日的責罰!”

聶氏臉漲得通紅,有心分辯卻不知說什麼好。餘氏與老太太的意思竟是一樣,當下也皺起眉來,說道:“老四家的就先下去看看吧。這孩子也太能折騰了!”

聶氏見她們這般,倒也有些疑心起燕華來,卻也隻得借機告退。

琉璃見得聶氏出門,起身與老太太道:“我去給您打水。”說著退到門外,看了左右,往左邊通往海棠院後院的小弄子裏來。

月桂在黑暗裏衝她招手:“姑娘!這裏,這裏!”

琉璃走過去,海棠拎著個沾滿了馬鬃毛的大布球到她麵前:“成了!”

琉璃接過布球看了看,將上頭兩顆劈開成半的夜明珠摳下來,把布球還過去:“快些拿回去燒了。”

海棠得令,拉著月桂順著那邊跑了。

琉璃回到堂內,夫人們都走了,老太太已去臥房。

見了她進來,老太太忽然道:“那老鼠是怎麼回事?”

琉璃怔了怔,老太太兩眼如燈一般射過來:“我問你,那老鼠是怎麼回事?!”

琉璃待要否認,低頭默了片刻,忽地又走上前跪下來:“老太太恕罪,老鼠是我放的。”

老太太氣得舉起拐杖往她身上撲:“你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孽障!次次都有你!你是不想活了不曾?!”

琉璃挨了兩杖,抿嘴抬起頭來:“老太太高高在上,自是什麼都瞞不過您的眼睛。我承認這次我做的過份,但是,您也不問問我為什麼這麼做麼?”

老太太氣道:“自是你瞅著毓丫頭不順眼,成心讓她難堪!”

琉璃搖搖頭,說道:“即便是這樣,那我為什麼偏偏要在五姑娘碗裏放老鼠呢?”

老太太氣瞪她不語。

她吐了口氣,遂說道:“有些事不說不明白。自打進府來我從不曾主動招惹五姑娘,但她卻三番五次地惹我,上次在八姑娘壽宴上,她潑了滿盆魚湯在我身上,我不得已回潑了過去,大夫人訓我,四夫人怪我,老太太說讓我領罰,成,我領罰。這一次,是因為上回在院子裏吃荔枝,五姑娘趁我起身扶老太太進屋,不知從哪裏弄了隻血肉模糊的死老鼠放在我凳子上,我當時發現時所受當的驚嚇,遠不會比她今日所受的驚嚇輕!是,我出身低,我命賤,合該被人欺負。可是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即使我母親有錯,可我的生父還在這府裏做著大老爺,憑什麼大老爺的女兒就要屢屢被四老爺的女兒欺負,偶爾還手還被責罰?就算打隻狗,也還得看主人,如果我真的那麼賤骨頭,當初又何必把我留下弄渾你們這一汪高貴的血?由得我自生自滅,豈不兩廂都好?”

她說著說著腰背就挺直起來,雖是跪著,也沒有一絲卑微的氣質。

老太太久久無語,望向她的目光忽明忽暗。

論起行徑,她確有幾分小家小戶睚眥必報的小器,可論起氣度,卻也有幾分身為官女敢作敢當的驕傲,——說來也奇,她進府也不過數月,要學也學不得這麼快,這股子驕傲莫非是遺傳自父係?想她父親豈非就是因為執意將她收入族譜,在外落了個甚有擔當的美名麼?

“這些日子時刻跟隨著老太太,漸漸覺得您老人家雖然嚴厲,但實則心中有著自己的準則,什麼都瞧在眼裏,什麼都放在心裏,所以我才會坦白向您承認。我在做這件事之初,就已經做好了被您看穿的準備,方才那番話,也是我早就想說的。如今您要發落我的話,就請便吧。”

琉璃說著,往地下磕了個頭。

老太太無語了半日,回過頭來:“罰是自然要罰的。”她慢悠悠說道,“明日吳大夫會來給我診脈,你在旁呆著便是。”

吳大夫每隔十日都會來為老太太請一次脈,平日裏都是青裳侍候,無非是替老太太塞塞枕頭遞遞茶水的事。琉璃實在不知道這算個什麼處罰,隻道是老太太有心放了她,便就樂得答應。

隻是次日一早又傳來五姑娘被嚇病的消息,說是她醒來後便跟中了邪似的見了人便說是鬼,還讓進屋來的人個個都罩上頭巾,不得露出雙眼,不然的話便被她撲頭蓋臉地打。

撞鬼之說已不新鮮了,眾人也就當成了笑談一樁,並沒幾個真正過問她的狀況。就連郭遐聽得消息,也皺眉道了句“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但不管怎樣,這場責罰是暫時領不了了。所幸這一層老太太倒並未疑心到琉璃頭上,隻說這丫頭遲早得栽個大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