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沉吟了一下,“還有呢?”
胡進道:“四夫人與二夫人梁氏不對付……”
“這個天下人都知道!”
琉璃一聲喝斥,把胡進又嚇出來一個哆嗦,他嘴發白解釋道:“二老爺如今的職位本來是四老爺的,梁氏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二老爺搶去了,四夫人懷恨在心,所以去年暗地裏花錢買了個雛兒,托人送給二老爺當了外室。上月又放消息給梁氏,梁氏帶著人上門,結果把那外室給打死了,如今這案子還瞞著老太爺,壓在京兆尹府的案台上。”
尚書府的女眷打死了人,這事拿到朝堂上,對何老太爺來說可又是一記重錘,餘氏打死蕊兒的爹好歹還扣了個罪名,梁氏這純屬爭風吃醋,鬧開了可站不住腳。
說起來這聶氏也夠損,這招釜底抽薪不但離間了人家夫妻,還把梁氏硬生生逼成殺人凶手,妙的是被人暗算了,梁氏如今卻還蒙在鼓裏。大理寺正卿府的小姐果然深諳陰暗招術。
歎畢,她又道:“勉強過關。還有呢?””
胡進凍得直哆嗦,臉已成了灰白色,可憐雖是個青年郎君,很是能上山打虎下海擒龍的年紀,然而在男女之事上太過沉迷,早掏空了一半身子,如今這會便苦著臉道:“實在凍得受不住了,姑奶奶就饒了我吧!”
琉璃斬釘截鐵道:“不行!你們那啥的時候那會兒,怎麼不覺得冷?必須得說出來讓我滿意嘍!”
馮春兒也催:“官人倒是快些說出來!”
要說胡進這會兒真是連腸子都悔青了,不過偷個情而已,如今卻被不知哪裏來的母夜叉往死裏折磨。要不是馮春兒也跟他一塊兒挨著凍,他都幾乎要懷疑是馮春兒有意給他下的套了。
他深吸了口氣,說道:“四夫人一個婦道人家,除了妻妾娌妯之間鬥一鬥外,委實沒什麼秘密。姑奶奶既想要有份量的,那麼我正好今日在外頭聽到一個關於大少爺嶽家的消息,姑娘若有興趣,我便往下說。”
他料定此刻敢來堵他的除了餘氏的人不會有別人,因而說這話時還帶著些諂媚之色。
琉璃卻想,大少爺何廷玉是餘氏長子,承蔭在戶部任員外郎,娶妻謝氏,已育有五歲的長女敏初。廷玉的嶽祖父是禮部尚書,何謝二家已有三代交情,謝尚書對這位孫婿也有諸多愛護之處。卻不知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有點感興趣,便說道:“說吧。”
胡進便開口了:“大少爺的嶽祖父謝尚書,隻怕要倒黴。”
“為什麼?”
胡進兩隻腳冷得已沒有知覺了。馮春兒挪動雙腳時不經意踩著他,他也一動不動。他哆嗦著道:“朝中太子與慶王素來不睦,近年更愈演愈練。我有一個友人在慶王府當差,他說前兩日親眼見到謝尚書夜訪慶王府,言語中還提及'奪權''黃袍'的字樣,許是要造反,這可是要抄家滅門的事,謝尚書一倒黴,大少爺可不是要受牽連?”
這話一出,琉璃卻也嚇了一跳,這要真是慶王跟太子火並,豈止是廷玉倒黴,整個京中不全都要跟著倒黴麼!
胡進見她不出聲,以為拍中了馬屁,又凍得舌頭打著卷兒道:“姑奶奶去跟大老爺提個醒,趁早拿個主意,隻怕就能免除這場災禍。”
琉璃凝眉想了半日,覺得這事跟自己沒有切身利益,有些不甘,還要再問,就聽底下傳來撲通一聲,胡進驚聲喚起馮春兒來,原來是馮春兒已凍暈過去了!
再問下去隻怕要鬧出人命,琉璃也怕糾纏久了露出破綻,於是從鬥蓬底下掏出筆墨白紙,衝蕊兒高聲道:“采芹,把紙筆吊下去,讓他把剛才四夫人暗害梁氏那段仔細寫下來,另外一張紙讓他寫上今夜他與誰在此處野合,再把他二人的指印印上。”
蕊兒哎了一聲,喚了聲“姐姐”,然後不免低聲訝道:“姑娘連這個都帶來了……”不得不表示佩服,一麵趕緊地拿繩子綁住紙張筆墨,垂下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