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盛回到位置上,俞諶把書關上問:“剛才那篇《滕王閣序》還有多少沒背?”
俞諶自顧自地猜道:“按照剛才的進度你應該背到第三段對吧?”
顧盛不太想說話隻是搖搖頭,從抽屜裏拿出紙巾擦臉上的水跡。
“第二段?”俞諶見他還是一副擺手的樣子,打著笑問:“該不會一段也沒能記下來吧?”
顧盛突然扭過頭來看他,麵無表情中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倔強。
操。還真是。
俞諶腦袋裏霎時閃過許多安慰人的句子,他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說:“文言文背不下來也正常,以後多記記就會了。其實你能理解這篇課文的內容已經很厲害了,換做其他人說不定都看不懂。”
“你背不下來絕對不是你的問題,是這篇課文太難了。”俞諶嘴裏的話說得一溜一溜的,講得顧盛都有點動容。
“你已經很棒了!”
顧盛耳垂泛紅,拇指無意識地在掌心摩挲。
幹。
俞諶這張嘴怎麼這麼厲害!
倒也不必如此真心實意地誇你盛哥!
顧盛倏地意識到什麼,停下摩挲掌心的手指,視線往上麵一落發現上麵的小紅花都快沒了,隻有隱約一個大致的輪廓。
剛才用水洗臉的時候他還特地沒用左手!生怕把這代表獎勵的徽章給弄沒了!
俞諶目光隨他一動停留在掌心,一笑:“要我重新跟你畫嗎?”
顧盛不吭聲但是卻伸出手意思很明顯。
俞諶執起顧盛的手讓他攤平,拿起筆先是把之前畫的小紅花重新臨摹一遍,又在另一方位置重新畫了一朵。
何求梓剛進教室,路過顧盛座位時停留片刻問:“在幹嘛呢?兩人腦袋對著講悄悄話呢?”
顧盛說了句沒。
何求梓回到後桌抻直脖子一看,嚇得整個人差點沒坐穩滑到地上。
顧盛這人是不是有毛病?一個即將擁有民事行為能力的未成年人,怎麼像幼稚園一樣在手上畫小紅花呢!
上課前俞諶還分享他一個《滕王閣序》的音頻,讓顧盛晚上睡前聽聽,聽個四五遍就能記得差不多。
結果晚上顧盛洗完澡上床,整個昏昏欲睡想著俞諶白天給他叮囑的事兒,心裏雖說不願意學但還是從枕頭下掏出耳機點了播放。
渾厚氣足的男音一出來,他腦內的瞌睡瞬間清醒了大半,男音字正腔圓像中央廣播似的,顧盛強忍著心中不適給聽完了。
等到第二天俞諶問他效果怎麼樣時,他淡淡說:“還行吧。”總之逼格不能掉。
俞諶說:“我還有另外幾首,等會一起發你。”
顧盛連忙阻止說:“這聲音太獨特了,我用不來!”
俞諶抬頭問:“那你想要哪種聲音?”
顧盛耳邊仿佛又響起俞諶好聽的背書聲,連忙說道:“你這種的!你要不直接錄一篇發我!”
俞諶思索片刻後說:“行,我等會錄了給你。”
晚上顧盛像往常一樣洗完澡,坐在椅子下麵玩會手機。俞諶剛拚完一張拚圖,眼睛有點疲倦,揉著睛明穴對他囑咐道:“睡前記得聽。”
“好。”
宿舍熄燈後顧盛剛爬上床,他將耳機戴好閉上眼睛。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耳機裏緩緩傳來俞諶平淡的聲音,他聲音很輕仿佛沒有一絲情緒。
顧盛眼睛閉著,腦海裏想著俞諶錄音時的表情,臉上應該沒有什麼情緒。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穿著紅白校服的俞諶坐在椅子上,模樣正經,外麵的風吹起撩動俞諶的黑發,偶爾窗簾浮動,清澈的聲音從他嘴中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