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鬼熱的天氣,狗都熱得躲在蔭涼裏伸長舌頭直喘。
整個醇郡王府在這悶熱的午後靜悄悄的,見不到一個人影,也聽不到半點聲響。
西院一間偏房內,一對男女,顧不上這盛夏的炎熱,赤身裸體地擁抱一起,忘情地扭動著身軀,因久別而壓抑心頭的情火燃燒著。
就在他們到了“相看兩不見,唯有敬亭山”的崇高境界時,卻被別人看見了。
一個女傭來此房取東西,剛一推開門,見到床上的那場麵,羞得頭一低,轉身就跑,一頭撞在一個太監的懷裏。這太監一向好多管閑事,一見這女傭羞得緋紅的臉,就知道房內有戲,推門一看,果不出所料。
這還了得,偷情竟敢偷到王府了。
“快來人呀,拿賊拿贓,捉奸捉雙。”這太監扯著公鴨嗓子一喝,不知躲在何處的人仿佛從地裏冒了出來,都急匆匆向西院趕來。
喊叫聲、跑步聲、喘息聲。叫罵聲把靜悄悄的王府攪渾了。
“這是哪來的野小子,竟敢來王府做這苟且事!”
“這騷娘們兒,還說是剛選進來的秀女,竟這般無恥地偷情?”
“你小子別隻顧看,快,快去報告給王爺,聽他怎麼處分?”
“去你娘的,快去!”
正在午睡的醇郡王奕譞也被剛才的吵鬧聲驚醒了,他睡眼惺鬆地坐在太師椅上,剛端起茶杯就有太監來報,說王府內有人偷情。
一向篤信程朱理學,講究人倫風雅的醇郡王一聽說,就氣不打一處來,揮揮手說:
“別說了,給我吊起來打,照死裏打,真是豈有此理!”
“是!王爺。”
王府前院,一顆高大挺拔,蒼翠濃鬱的千年白果樹下,正吊著這位敢闖入王府偷情的野小子,四周圍滿了人。
“說,你叫什麼名字,哪來的?”
“不說,再打,狠狠打,這小子挺有種的!”
“王府警衛森嚴,他是怎麼混進來的?”
“那個宮女也不能放過,他們原先一定是相好的,進了宮,他這小子也敢追進來,真是色膽包天!”
“打,再打!”
皮鞭每抽一下,身上就多一道血痕。一人打累了,又換一人再打,不久,這人已被打得皮開肉綻。
“說,不說還要打!”一人氣喘籲籲地說。
“啪!”又一皮鞭落下。
“不能再打了,這事不關他,都是我的錯。”那位選進來的秀女哭喊著從裏麵跑出來,跪在地上,向舉鞭的人求饒,“要打你打我吧,求求你,讓他走吧!我們從小青梅竹馬,相愛多年……”
“嘿,不打你已給你留麵子,你還給他求情,看樣子你們感情挺深的,我四爺今天偏要鞭打鴛鴦散。”
“啪——”又一鞭。
“再打,我就死在你們麵前!”那宮女已沒有淚,一字一句地說。
“好,我就看你死!”
又一鞭落下。
“嗵——”那宮女一頭撞在堅硬挺拔高大蒼翠的白果樹上,登時腦漿迸裂。
“玲玲,你不能死,玲玲,你不能死!”渾身是血的人,雖然被吊著,看見慘死的情人,他掙紮著、呼喚著,“玲玲,我的玲玲!”
“四爺。總管大人,求求你別讓人打了,再打他就要死了。”
一名仆從跪在四爺麵前,哀求著,“四爺,他是我家的堂兄弟,是我引他進府的,你要打打我吧!放過我這兄弟吧?求求你,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