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貓妖族世代居住在穀內,自給自足,除了食物以外,給化形的族人準備的衣物也都出自穀中。
蘇蘇眸光微閃,“推遲幾天吧。”
“為何?”問出口之後,蓬懷的視線從蘇蘇臉上睃巡而過,腦海中冒出一個猜測,急聲問道,“族長,您不會還想出穀,去緞帶城見那個人族吧?”
是了,按照他的推算,過幾日正是外麵人族的中秋佳節。
“族長,那個人族都離開將近兩年了,若是想來找您,定然早就會過來。您一直沒等到他,還不能說明問題嗎?很多人族都是不講信用的,他不會來了。”蓬懷苦口婆心地勸道,他此刻若是妖身,定然渾身的毛都會炸起來。
蘇蘇手中的蒲公英莖稈被她掰成兩截,她視線左右遊移,沒敢跟蓬懷對視,“長老說了,過幾天穀中會下雨,不適合傳授織布技藝,等雨停了再說。”
快速說完,她把手裏拿著的花草都丟到地上,跳下石頭,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快回到住處才發現,手上都是草杆汁液留下的綠色汙漬,便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
有隻貓妖在暗處窺探,有好幾次都想從暗處走出來,可在原地踟躕再三,還是沒有邁出哪那一步。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被嚇了一跳,回頭卻什麼都沒看到。
“阮泉,你在這裏幹什麼呢?”聲音從上麵傳來。
原來那人用腳倒鉤著樹枝,躲在樹上,正好笑地看向他。
“沒,沒什麼。”阮泉支支吾吾,看了眼蘇蘇,便倉皇離開。
那人以為他是對族長有意,所以才會這麼不自然,抱臂笑了笑,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實際上,阮泉特意來這裏,是有更重要的事要稟報。
那天他守衛山穀口時突然肚子疼,去附近解決,正好聽到掉進深坑的少年呼救,就忍不住把人救了上來。
族裏的規矩是不能跟外人接觸,一旦身份暴露在外人麵前,必須盡快報告給族長。
可想到那個少年才十歲出頭的樣子,而且自己當時沒暴露妖身,救完人就離開了,這麼一件小事好像沒必要特意去報告,平白惹得族人擔驚受怕。
不然還是算了吧,下次再說。
阮泉歎了口氣,暫時把這件事壓在心底,轉身離開。
中秋節前一天晚上,穀中下起了瓢潑大雨,雨點砸在竹屋頂,劈啪作響,像是煮豆子一般。
不管是幼崽還是大人,都選擇在這樣的天氣躲在家裏睡覺,山穀中隻有被雨水砸得直不起腰的花草,倒顯得比平時寂靜許多。
蘇蘇坐在窗前,看了會兒窗外漆黑的雨幕,起身背上小包袱,穿戴好鬥笠蓑衣。
她停在門前,深呼吸兩下才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似的,猛地拉開門。
正準備邁步出去,卻看到門前堵著一道黑色身影,正是蓬懷。
他就站在屋簷下,雨水在他腳邊砸出一個個深淺不一的水坑,些許泥點濺到他的鞋麵上。
蓬懷一看到她的打扮,頓時明白她要去做什麼。
蘇蘇抓著包袱邊沿,低下頭,心中湧上被抓包的窘迫,臉頰微微發燙。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咬了咬下唇,正準備辯解,卻聽蓬懷說道:“走吧。”
蘇蘇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抬起頭,金綠色的眼眸瞪大,浮現出濃濃的驚訝。
蓬懷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你在夜裏看不清路,一個人怎麼去?我送你。”
夜色太深,蘇蘇沒有看到他泛紅的耳尖。
“蓬懷,謝謝你。”蘇蘇彎起唇,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