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想象阮遼眼中的世界。

萬物太複雜,複雜得難以辨明每一絲每一縷的規律脈絡。然而萬物又太簡單,簡單得隻要伸手觸碰,就會使一件事物的命軌產生改變。

成為神君後,她也並沒有放棄過對阮遼的找尋。按理說,一隻散盡修為、身軀破碎的小魔,不會這樣難找。

隨著城中的妖患越發頻繁,陡生的變故越來越多,楚真真的心裏,其實已經隱有猜測。

阮遼要麼是死了,死得幹幹淨淨,全無聲息。要麼便是成為了某種陰森難辨的存在,其危險性堪稱可怖。

每當想到這裏,楚真真的心頭常常感到空蕩。^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她不願意細思其中的諸多可能,卻又頻頻地出入三昧閣,在其中找尋阮遼從前的痕跡。

阮遼留下了很多演算的法器和筆記,散落在閣中的每一處。

楚真真一一看了。大多都是在算她。

算她有沒有真的死,算她何時複生,算她在九方界何處,算她什麼時候能與他相見。

但因為時光橫亙了兩百年,並且有天道幫她遮蔽,因此,這百年間的演算,都是毫無結果的。

得不出的結果,他日日夜夜在算。

楚真真眼神落在演算法器上。她伸手觸上冰涼的法器表麵,指尖被冰得微微蜷縮。

長夜森冷,夜夜如是。

她覺得太殘忍。

隻是看著,她便覺得太多東西都錯謬。

少女的目光落在閣中的窗前,看見窗外日光昭昭。

她繼續翻看著阮遼的東西。

這些演算法器的作用各不相同,有像天演盤這樣,和持有者心意相通的法器。這種是高階法器,隻有擁有預知稟賦的人才能使用。

閣中法器大部分都是這種。

但也有一小部分是楚真真能用的。

比如位麵氣運模型。

這種法器,就和傀儡了了丹田中的模擬係統一樣。隻要輸入變量,模擬係統就會計算出一個綜合各種條件的結果。

但這樣的法器匠氣太重,輸入的變量又通常不可能完整全麵,故而計算結果並不準確。

楚真真擺弄著一個棋盤模型,心中暗想,這樣的模型對阮遼來說,大抵就相當於玩具吧。

就跟現代的各種網絡測試一樣,主要是為了圖一樂,以及獲得一些心理上的慰藉。

楚真真漫不經心地想著,手上也沒閑著,十分好動地把這法器的正反麵都摸了個遍。

指尖流連的時候,她忽然觸到一個凸起的開關。

她的手指比大腦反應更快,指尖徑直按了下去。

“開啟‘對弈回溯’功能。”

一道平淡的童聲響起。

楚真真驟然一驚。她手中的棋盤,突然泛起瑩瑩的微光。

光亮先是遍布盤身表麵,但是很快便凝聚成一團,最後,光亮凝聚在棋盤互相交織的黑線交點上。

一枚光亮的光點,落在了棋盤正中央。

天元位置。

這個光點亮起之後,棋盤又微微振動起來,看樣子是要發出什麼聲響。

隨後,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阮遼,你何必呢。人力有限,你不是神,勝不了我。”

天道的聲音。

棋盤上,又一顆光點亮起。

天道又笑一聲,笑聲裏沒有譏嘲和冰冷,隻有穩操勝券的平和。

他道:“你既然知道結果如此,為什麼不早些這樣,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聊聊呢。”

阮遼嗓音平和:“是嗎,若不是兩敗俱傷,我們恐怕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