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青州和下麵的徐州道:
“昔日齊與秦並稱兩帝,就可見此地之饒富形勝。這兩年中,我們傾力向南,取青州、下徐州,再合軍向東,驅魯中南之泰山軍。到時候,我們與中原之袁氏兄弟互盟,有山河之助,未必不能與泰山軍一戰。”
這個時候曹操哪還抑製得住,直如撥開雲霧見明月,整個人有了一種掌握命運的通透,他對荀彧三拜:
“文若,如今我才知道高祖得子房是何種樣子。”
在曹操眼裏,他問出的兩個人是他認為最大的玩家。
其實曹操這個與其是在問,不如是在求計,他問的是這三個問題:
這種明貴香料來自波斯,是絲路貿易中的名貴貨物,向來是供應皇室的,沒想到在這囚室能聞到,反差太大了。
曹操被說的熱血沸騰,但腦子卻依舊清醒,他問了一個關鍵問題:
“夫爭世,有天、地、人三方。泰山賊有黃天之誌,地有河朔山海之固,人可結萬千黔首。袁本初有木德之興,地據汝潁之饒富,人可收天下士心。而我曹孟德有何?能與二人相爭?”
“孟德你再看,而今泰山拒燕趙之地,但他整個範圍卻全在燕山以南、太行山以東,其勢力並沒有前出,可見張衝是做好了安定內部的打算。這個時間來看,我預估要一年以上。再加上其恢複生產,整軍備武,又要一年。而這兩年就是你的機會。”
這一次,荀彧的聲音中帶了強烈的色彩,他慨然道:
“沒錯,能於潁陽孤軍奮勇,不是英雄為何?能在淇水斷發奮死,不是英雄為何?能棄家藩籬,舉幹戈,清君側,扶保漢室,不是英雄為何?崤函古道,三軍皆麵東,而君獨向西,不是英雄為何?堅韌不拔,百折不撓,窮且益堅,不墜淩雲誌,我不知道這不是英雄,誰是!”
“我該用何等的旗幟,以哪裏為根基,團結什麼群體。”
“你是說我是亂世之英雄?不是亂世之奸雄?”
這個時候,荀彧站了起來。望著比自己矮了兩頭的曹操,他下腰長拜。
他這個膏粱子弟隻是輕輕一嗅,就聞出爐內焚的是南海一帶的薰草。
而有了充沛的智力後,曹操便在濟南國開始大刀闊斧。先摧毀害民的祠堂,後懲處不法的土豪,最後還建立了聚賢館,以唯才是舉,招攬天下智力。
而現在,終究是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是少年遊。
但曹操還是有信心的,因為他是曹操。
曹操眼神在發亮。
“我知道你是何人。閹豎之孫,袁紹之友,叛逆之謀,東軍之將。現在是濟南國相,一言便可定我生死。”
但等到荀彧一笑之後,曹操恍惚了。他隻有一個念頭:
“偉美,偉美,著實是美。”
“某是否複仇與閣下何幹?”
於是,曹操也動容道,反抓著荀彧的手臂,問道:
“但這天下真的還能再複嗎?如今泰山賊已建製稱王,雄踞幽冀。而我漢室還在分裂,關東與關西再一次爆發大戰,而我等這些關東太守們也隻顧家門,勾心鬥角。如此局麵,這天下還有救嗎?”
曹操疑惑,咀嚼著最後的四個字:
“再興共和?”
那時候他找許劭那老兒品評的時候,對麵也是這副高高在上。之前曹操在下,他忍了。
本來還有荀攸、鍾繇、郭嘉三人。但荀攸奔了泰山軍,鍾繇留在了京都,而郭嘉也選擇了離家最近的袁紹。
荀彧解釋道:
但現在高高在上的明明是我?你荀文若憑什麼?憑你這臉長得好,可借麵吊喪?
“這些你都知道?”
“沒錯,之前你們親君側,立共和的策略是對的。隻是上去的人不對,彼輩公卿已經為枯骨,焉能有扶濟天下之雄心?所以即便想法再好,最後還是要失敗。”
就在曹操要光輝介紹自己的時候,荀彧手指扣著案幾,一項項數道:
不過這種算是二人之間的雅事,等茶煮好,二人分別喝了一口,氣氛輕鬆愜意。
“我隻當汝南許子將褒貶不平,拔所親抑所惡,不能養人物。但今日見你,才知道許子將至少說了半句話是對的,那就是你是亂世之英雄?”
說著,荀彧將貼在懷裏放的帛書攤開在案幾上,卻是一張河濟地圖。
曹操臉一僵,茫然搖了搖頭。
更不用說眼前之人是天下清流之黨魁的荀氏子弟了。
但曹操看到的是什麼?
眼前所視哪裏還是恐怖肮髒的囚室,明明是一雅舍呀。整個監寺被打掃得幹幹淨淨不說,曹操甚至還看到監寺裏放了幾個香爐。
這個時候的曹操哪還不明白,這荀彧的派頭有多大呀。
一股淡淡的傷感在茶湯翻滾著,伴著茶香一起彌漫在室內。
荀彧討厭這個感覺,主動說起了一件公事。
那就是出使劉虞的陳群回來了,但結果並不順利。
此為荀彧為曹操所獻的三分天下之策,大夥給這個取個什麼名字呢?囚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