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放截(1 / 3)

光和六年,十一月十二日,朝歌,軍府。

  突騎的眾多將領正圍在火盆邊,裹著冬衣正閑聊著。

  這次泰山軍襲擊到了河內朝歌就不打算走了。

  所以,張衝要布置入城後的工作。

  主要工作都在圍繞朝歌附近裏邑建立根據地。這一套流程泰山軍的政工軍吏都很熟了,現在已經開始比對朝歌城裏的戶籍賬冊來摸查附近的人口。

  簡單安排了戶籍工作後,張衝就向在場軍吏著重講了朝歌的特別情況,那就是匪患。

  朝歌原先是沒有匪患的。但隨著鎮東將軍駐節於此後,河內到處都是征發民夫轉運軍需到淇水前線的。

  但天寒地凍下,又有幾隊能熬得住?越來越多的都帶著鄉裏人逃散到了鄉野,做了匪。

  這還是一部分,後麵等到張衝帶著突騎雪夜襲朝歌後,駐紮在城外的漢軍一哄而散。

  除了河內北部地區的,如林慮、蕩陰等縣的縣卒向城內的泰山軍投降了,其他的都紛紛潰散回到了家鄉。

  但還是那句話,他們沒有軍需又沒有冬衣,也隻能在附近做了匪徒。再加上河內境內山多林密,正是這些軍兵匪寇的藏身之所。

  針對這些匪患,張衝並不打算第一時間就去平剿,現在的時機還不成熟,隻能先標記,後集中兵力會剿。

  除了戶籍和治安工作,另一個重要說的就是土地問題。

  在入城後,因為要穩住局勢,張衝並沒有直接剝奪朝歌吏士的土地。但現在,隨著城內的平定,張衝決定先行將朝歌吏士們的家宅土地全部收繳。

  對其中部分民怨大的,張衝指示其地上的黔首或庸奴站起來去鬥那些人。讓他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他們泰山軍就站在這些人後麵,給他們撐腰。

  但千萬不要代替黔首和庸奴的鬥爭,要讓他們自己來,要讓他們堅定的和泰山軍走在一起。

  至於剩下的既不是朝歌的吏士,也沒有惡行的鄉豪,張衝隻令他們做減租,而沒有直接收回他們的土地。

  這是因為泰山軍目前在朝歌地區還是前線的情況,沒有足夠的軍力對所有區域進行深度的改造。隻能用這種漸進的方式,一步一個腳印。

  同樣是這個邏輯,因為軍吏數量不足,目前工作也是在幾個重要的地區進行。

  比如,對朝歌東南方向的牧野地區就做重點工作。

  張衝的思路是先在牧野地區做全力突破,集中軍吏先在這裏征收和分配土地,建立和培養一批和泰山軍能一起走的積極黔首,然後以這些人作為擴充,再到周邊地區發動工作。

  這些積極的黔首,在工作中如果表現優異,可以吸收入泰山軍的分田隊,不斷培養。

  每到一地都吸收此地的積極黔首上,是泰山軍做慣了的,也沒有什麼好多說的。

  張衝說完這些工作,就開始講這次最重要的事,也就是淇水南岸的漢軍主力的異動。

  他讓大夥自己先踴躍發言,他要看看現在麾下這些軍吏們的謀戰水平。

  率先說話的是,騎部將許仲,此人一臉絡腮胡,不苟言笑,但常有驚人之語。

  此時,他率先講了自己的謀戰。

  “渠帥,我看河南漢軍異動或是其內有變,或是京都有變。”

  上首的張衝,頷首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於是許仲展開講道:

  “渠帥,你還記得在我們離開滎陽地區的時候,身後追兵有哪些嗎?除了那張溫的河南漢軍,還有一大部是豫州各地豪勢們的部曲。”

  聽許仲說起來,其餘騎將們才想起這事。

  是啊,原先不是還有一部兵嘛?怎麼現在不見蹤跡。

  許仲是豫州人,作為地方上的豪俠他不缺和本地的世家鄉豪們相處的機會,所以也比軍中其餘人更知道河南豪勢們的情況。

  於是他大膽揣測道:

  “渠帥,這就是我說的敵可能有變。”

  他接著道:

  “我素知豫州這些豪勢,平日自負是天下一等,保境安民還能團結,要他們來河北眾誌成城,怕是做不到的。”

  張衝明白許仲的意思了,他就是說河南那幫豪勢們並不想摻和河北這塊的戰事,所以早早離開了。

  張衝點了點頭,又疑惑道:

  “阿仲,我明白你說的。但這又和漢軍南返有什麼關係呢?”

  許仲解釋道:

  “渠帥,按道理我們襲擊了朝歌,陣斬了漢軍統帥張溫,那淇水南岸的大軍不說回攻我們吧,至少也要按兵不動。但現在呢?直接要往南撤退。這說明,對麵顯然已經有了新的領軍人物。而這領軍人物與河南本道的豪勢們多半有聯係。不然,那些河南豪勢們如何能容得下這夥外兵?”

  許仲說的有些道理,但在張衝看來還是過於牽強。他沒有說話,而是望著邊上一沉默的騎將,問道:

  “李輔,你說說你的看法。”

  李輔也是一部騎將,素稱驍勇,此時大將軍點他名,他忙起身回複:

  “渠帥,這事的情報還是過少了,與其揣度他們退兵原因,不如討論我們該如何應對。”

  這話說的有見地,張衝示意李輔繼續。

  但這下子李輔不敢多說了,他隻對張衝行了一禮道:

  “輔是武人,不知廟算為何?也不敢隨意揣度。輔隻知道,渠帥要我怎麼打,輔就怎麼打。”

  李輔當然不是不知道,而是此人太過謹慎,不敢以謀帥作居。

  張衝啞然,知道部下們是有這樣的顧慮。

  實際上,隨著泰山軍的勢力越來越大,張衝的威勢也越來越盛,部下們與其相處中也越來越拘謹。

  張衝還是一樣,但他也知道,有些事到底已經不一樣了。

  所以,李輔的拘謹,張衝並沒有多做嗬斥,而是若有所思。

  但就在他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府外傳報,有一漢使入城,已經接到了府外,問渠帥是否要接見。

  張衝疑惑,這漢使怎麼來了,遂令人將其喊入堂內。

  ……

  荀攸在一個甲士的帶領下,低著頭不斷在軍府的回廊中穿梭。

  荀攸偷瞄著軍府的幾處要地,見都是甲士持戟守衛,不敢多看,隻隨著帶路甲士悶頭趕路。

  隻片刻,荀攸就被帶到了一處寬闊的宅邸。

  然後那甲兵就回身對荀攸道:

  “你在這裏不要走動,撞到一些不該撞的,一刀砍了都是等閑。我去稟報渠帥,你這裏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