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人民廣場,剛下過雨的石凳上水漬還未完全幹,蘭以軒也顧不得許多,將疲憊的身體癱軟在石凳上,暫時釋放一下勞累。仰望漫天星辰,夏季雨後的星空總是那樣清晰明亮,餓的兩眼發黑的蘭以軒卻無心觀賞,錢包裏沒剩下多少錢,她想留到明天吃一頓飽的早餐,因為明天上午還要繼續應聘,她不想應聘時因饑餓而狀態不佳。
她已經離開芮家三個月了。
低眸暗想離開芮家的這三個月裏,一次次的閉門羹讓她攥緊了拳頭。
直到有一家私人醫院以可笑的理由“你長相一般,而且……還結過婚。”來否定她的時候,蘭以軒都笑出了眼淚。
她不是笑別人的譏諷,也不是笑別人的偏見,她笑那個曾經把童話當現實,那個以為有了別人的寵愛就可以逃避一切的傻瓜自己,要不是在婚後她以為就此捧上了金飯碗,就此會麻雀變鳳凰而糊塗,何至於淪落到如此的地步?
此刻的蘭以軒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懦弱和偏安一隅的懶惰。
她還記得剛和芮敬業結婚後的情景,她問他:“我要不要出去重新找工作?”他說:“隨你啊,想出去就出去,不想出去我養你!”然後在她額頭上親一下,這一親便把她給親暈了,她眯著眼睛歪在枕頭上說:“我當然還是要出去工作,不過我要先睡覺,從上學到參加工作,我就沒有一天睡的舒服的,我要好好睡上一覺,等睡夠了我就出去工作,這期間你養我。”他笑笑,捏了捏她尖尖的下巴,輕啄她的唇,說:“都隨你!”
如今,蘭以軒後悔的腸子都綠了,死去可以長眠地下,她還活著怎麼可以那麼理所當然的睡覺?
住了三個月的賓館也在今天中午十二點前退了房,所以今晚她要另外找免費的住所了。還好是夏天,夜裏不至於太冷,隻穿了一件短裙的蘭以軒將行李包裏的大衣拿出來蓋在身上,準備在石凳上小息片刻,待到休整後去找免費住所。
由於疲憊,放鬆下來後知覺慢慢恍惚起來,蘭以軒腦海裏出現了曾經生活中的許多片段。
鮮花店裏與芮敬業的偶然相遇;第一次與芮敬業牽手;第一次與芮敬業親吻;民政局裏登記結婚的紅本本;潔白的婚紗;盛大的婚禮……以及婚後婆婆的處處刁難,和離開芮家前的最後一幕——婆婆大力的甩了她一巴掌,尖聲道:“如果你有自知之明,就趕快趁著敬業出差的日子離開這裏,你的出現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所以,你必須離開,滾!”忍受了兩年,她忍無可忍,收拾了行裝狼狽的離開了芮家……
夢魘一般,蘭以軒從夢中掙紮著醒來,眼角的淚痕證明著她的傷心和悔恨。曾經她說過,絕不讓芮敬業在婆婆和自己之間為難,因為愛他,所以選擇忍受和沉默,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忍無可忍的時候。更沒有想到,如今的她離開芮家什麼都不是,就連拿著自己的專業找個能吃飯的工作都是奢望。
太陽已經高升,酷熱的照在她的肌膚上。這小息竟然息到天亮了!她環顧一下周圍的環境,奇怪,這是哪裏?自己竟然沒有坐在人民廣場的石凳上,而是坐在正街的花壇沿上,身邊經過的人無一不向她投來奇怪的眼神。也對,這麼炎熱的夏天,她不僅沒有撐傘,而且還坐在被曬得滾燙的石岩上。仰頭看了看陽光,天呐,這哪裏是早晨,明明是正中午嘛?!
更奇怪的是,眼前的街景讓她熟悉不已,這不是……兩年前工作過的Z城嗎?而身後正是曾經與芮敬業相遇的鮮花店。
她夢遊般的朝鮮花店走去,然後站在門口往裏張望,看到了那盆潔白的蝴蝶蘭,同時也看到了那個讓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清爽幹練的發型,休閑卻修身的白襯衫將本就挺拔的身材襯托的更加堅挺……
蘭以軒驚訝的用手掩住張大的口,這究竟是……
刹那間,蘭以軒以為自己在做夢,但是這夢……似乎也太真實了一些!
慢慢的走進去,在經過蝴蝶蘭的地方不自覺的駐足,曾經便是這盆蝴蝶蘭成就了他們的……孽緣!
“你也喜歡蝴蝶蘭?”身後響起一個幹淨的男音。
蘭以軒身體一凜,重複道:“蝴蝶蘭?”三年前第一次和他相遇不正是這樣嗎?
“嗯,這是一盆名為蝴蝶蘭的蘭花。蘭,淡泊、高雅、賢德。蘭花中的蝴蝶蘭,又被譽為蘭中皇後,蝴蝶蘭的花色有很多種,眼前這盆白色更是花中精品。”他說著停頓一下,盯著蘭以軒的側臉繼續道,“蝴蝶蘭的花語是‘幸福逐漸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