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村長伸手去攔,“好好的,動啥手?小孩子骨頭都沒長健全,經得起你這麼打?”
“那你也不看看他,新做的衣裳,在地上打滾是怎麼回事!”
張村長連忙將大孫子拉起來,拍了拍上麵的灰,道:“你咋地回事?鬧啥鬧?”
“阿爺,奶總說我是最大的,叫我讓著小的,可三弟把我攢的十文錢用了咋說!奶還二話不說上來就抽我!”
張大姐:“那你能扇你三弟巴掌?那可是你三叔一房唯一的孩子!你咋就不懂事!”
大孫子:“是他先偷用我的錢!是他先不對的!奶你一上來就說三叔就他一個孩子,所以我就不是爹的孩子了?你要是再逼我,我就一柱子撞死,讓你後悔一輩子!”
張村長:“……”小孩子氣性大,話隻是脫口而出,沒考慮過後果,這事兒的確是老伴兒不分青紅皂白。
張村長做主,拉過小孫子,道:“趕緊給你大堂哥道個歉。”
“我沒錯!錢我是用了,但買的糖,我也分給大堂哥了!”小孫子梗著脖子道。
大孫子扯著嗓子喊:“那是我的錢!你這叫啥?借我的錢,獻給我佛?!我還得感謝你不成?!明明那錢我可以自己買糖吃,被你偷了!你就是個小偷!”
“大堂哥你怎麼這樣!我沒有偷,我是拿,況且我分享了!我是好孩子!”
張村長一陣頭疼,就聽大孫子委屈味兒更濃了,對他道:“阿爺你看,奶平時就讓我讓著三堂弟,讓出了個什麼?讓出了個偷子,他還不覺得自己行為有問題!因為阿奶剛剛出事第一時間,是想罰我,而不是三堂弟。
現在小還不打緊,以後打了怎麼說?是不是覺得其他人家的錢也是可以‘拿’的?拿了之後自己揮霍,摳下丁點邊角料分享給人家,就算自己仗義,自己有道理了?其他人家可不隻姓張!
奶做不到公平公正,阿爺你就來做這個主!改改家裏的歪風!如果家裏都改不了,去了外麵,阿爺擔得起一村之長的位置嗎?!”
張村長猶如醍醐灌頂,瞬間想通。
是啊,既然管理不了,那就換個人管理,有什麼問題?根壞了,才是壞大事。
朝廷已經腐爛,昏君當道,賦稅,消忠臣,斬民心,民不聊生。
為什麼還要支持這樣的朝廷?跟著正確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否則天下大亂,妻離子散便是他們張家最後的結局。
他是普通人,護不住張家所有人。
別說是張村長,就連張大姐也從怒氣中緩過神來,一時間,氣氛靜默得有些駭人。
張村長蹲下身,道:“告訴我,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大孫子:“這些用教嗎?是夫子時常提的。”
村裏的夫子與唐臧月往來密切,他白天教那些女娃娃識字外,還有村裏感興趣的男娃娃跑去旁聽,這些唐臧月從未阻止過。
張村長驚覺過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隻注重吃食,漫山遍野跑的孩子們,思想不再局限小圈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