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象征性阻攔了下,“六郎,我委屈不打緊,你為自己做主便好,別鬧大了,她、她好歹是二嫂……”

  “我管她是二嫂還是三嫂!沒道理我們房斷頓,不吃家裏糧食,自食其力,他們還要惦記著我辛苦飯的道理!今日是一頓飯,明日老夫人發了銀錢,是不是還得惦記我身上的銀子?我堵上自己命運,賣苦力,沒他們坐享其成隻摘果子不付出的說法!將我王小六當軟柿子捏?!想屁吃!”

  村子就那麼大塊地兒,除了離得遠的蕭家,幾乎被王小六的嗓門給吵醒了。

  有人在炕上翻了個身,蒙住頭,繼續沉沉地睡了過去;有人甭管白天幹活兒有多少,到了晚上仍睡眠淺,被吵醒後披著外褂,趿拉著草鞋就往外走,似要找人算賬的架勢;有人純純的,看熱鬧……

  “秦二妞!你給我出來!秦二妞!!今天你要不給個說法,這日子沒法過了!”

  王二嫂全名就叫秦二妞。

  秦二妞氣得渾身發抖,剛起身,就被王二給拽了回去,“幹啥去?”

  秦二妞義憤填膺道:“沒聽到你弟叫我全名呐?你們王家還有沒有點子禮數了!哪家小弟敢這麼對嫂嫂說話的!”

  王二不為所動道:“那也沒有當嫂嫂的,去翻弟妹屋裏東西的吧?行了,你消停會兒,等爹娘出馬……”

  話音剛落,果真聽到王小六鏗鏘有力地喊:“爹娘!這事兒你們出麵也不頂用!她秦二妞做得出,就別怪我王小六不仁!”

  王老娘臉色鐵青,還想阻攔。畢竟小叔子和嫂嫂鬧起來,像什麼話?

  被王老爹給阻止了,“行了,隨他們去吧,今日小六不鬧出點動靜,他不會消停的。你忘了小六什麼性子?不都是你慣出來的臭毛病,一根筋,軸得很。”

  王老娘小聲嘟囔:“哪隻有我一個人的原因?你沒縱容,小六會成這性子?這下好了,成了村裏頭第一個小叔子找嫂嫂麻煩的。”

  若是那種桃色麻煩也還好,當事人要臉不會鬧起來,自家也關上門就解決了,可這種碎事鬧得人盡皆知,最後就是王家沒臉了。

  王老娘對上當家視線,呼吸一窒,連忙收斂思緒,勸阻:“當家的,你還是好好規勸規勸吧,小六這事兒要是鬧大了,王家沒臉,老大家的金蛋以後可怎麼說親啊?”

  金蛋是他們王家大房的頭孫,在王老爹王老娘那兒也是得以看重的。具體表現在哪兒?王老娘撈幹的時候,給金蛋撈的比其他孩子都要多得多。

  提到飯食,又不得不說一句王老爹王老娘的想法了。他們得了王小六的孝敬,自是不會將那碗有油又有肉的飯食分給下麵子孫,真要這麼做了,那就是用六房貼補其他房,還是當初鬧得比較僵,小六堅持自己想法,其他兄弟沒出麵,明裏暗裏沒幫襯的前提下。這,不是叫小六心寒嗎?

  所以,王老爹王老娘變著法兒在給其他房謀利的,比如午食和晚食,王老爹王老娘幾乎撈的是清湯寡水,從自己夥食裏克扣下來,分到兒子們頭上,才叫前頭五個兄弟這幾日餓得不那麼難受。

  就這,他們不知感恩,盡想著爹娘吃肉他們喝粗糧糊糊。其他幾房還好,這王二嫂鬧得最為過分,不敢把念頭打在公爹婆母身上,趁著王小六不在,衝進還在坐月子的媚娘的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