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已經有些發白的男人臉上有些疤痕,走路姿勢古怪,他憨厚地笑著:“哎呀。”

他隻說了“哎呀”,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就像是當年他帶著三個孩子上了路,根本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一樣,現在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他想問問她這麼些年是不是還好,但他看著冬樹,看到她健康又精神,便知道她一定過得比自己強。

男人站在原地無措地笑著。

冬樹看到了歲月殘忍在他身上留下的傷痕,她再也忍不住,快步衝上前,將他擁抱住:“寶寶哥。”

真的很高興,能再次遇到你。

第105章 母子倆

章淩和大師兄帶著人去幫忙卸貨了。

寶寶哥拉來的貨很全, 洗發水、牙刷牙膏等日用品,驅蚊水和衛生巾也有,還有三日的飲用水。等飲用水喝光後, 他就會再次出發運貨,中間若是有特殊需求,他也會出發。

寶寶哥是劇組的專職司機。

大家在排隊領日用品的時候,冬樹和寶寶哥在旁邊說話。

既生和清卉站在旁邊聽, 看著姐姐臉上的笑意,他們也覺得高興,這是他們兩個給姐姐的驚喜。

既生花了很長時間,終於將寶寶哥找到了,他很想立刻將寶寶哥帶回去,給姐姐看, 但寶寶哥覺得自己沒有用處, 堅決不肯去。

幸虧既生聽姐姐說了古城這邊的情況,他立刻將這份工作提供給了寶寶哥。

冬樹有些心疼,她的視線掃過寶寶哥的頭發, 他隻比冬樹大十幾歲, 現在卻顯得像個小老頭似的。

當年的寶寶哥便有些笨拙, 但身體很好,十分壯實, 現在走路和說話竟然有些遲鈍, 冬樹對身體的傷比較熟悉,她看得出來他的腰受過傷,一直沒有好。

現在他們麵對麵站著, 剛剛沒注意到的細節現在也變得顯而易見, 他臉上有些傷痕, 雖然已經痊愈,但仍然有些發白的痕跡。

“怎麼回事?”冬樹問他,語氣中是壓抑不住的心疼。

寶寶哥憨厚地笑著:“意外。”

他說話很慢,早就沒了初識時的精氣神,他慢慢將當時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冬樹。

寶寶哥跑的是山路,不隻是跑當時冬樹他們出來的大清山,還有其他的地方。

在遇見他們的那一年,他還惦記著三個孩子,想著攢點錢便去看看他們,然後便遇到了泥石流。

為了幫助山民,他的車便慢了一步,沒有及時逃離,他傷得很重,但幸好得了條性命。

隻不過,以後他再也不能開長途了。

開大車掙來的錢,也全都用在了治病上。

治好病後,他本就體弱的母親卻病倒了,寶寶哥便隻能出去打工,為了掙錢,他去了很遠的地方,幹了很辛苦的活。

但他的母親得的本就是治不好的病,他和父親努力了很多年,也隻是讓母親能活得舒服一點而已,並不能延緩她的死期。

在忙碌的掙命中,寶寶哥無暇再去考慮當初的那三個孩子。

後來他的母親去世了,他的父親也年老了,寶寶哥壓力變小了一些,但仍然在奔波中。在閑暇中,他看到過冬樹的新聞,他認出來電視上這個演戲很好的女明星便是當初帶著弟弟妹妹的女孩。

他便放了心。

他當然是想和冬樹他們見一麵的,但他現在混成這個樣子,去見他們做什麼?要他們的錢嗎?尋求他們的幫助嗎?

就算他什麼都不要,冬樹他們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又怎麼可能不幫他?

但他不願意,他寧願在孩子們的心中自己永遠都是那個快活地開著大車的司機,也不願用現在的樣子去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