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百花已凋零,秋風起,發黃的葉兒迎風脫離枝丫,落入樹根,葬進樹底,唯銀杏樹上卻是金黃一片,隨風起舞的小扇子仿若是金秋最後的挽歌。

一場秋雨一陣涼,即將結束的菊月迎來了一場猛烈的大雨。

今兒這場雨不僅來勢猛,還經久不停,才申時三刻,外頭的天已是一片昏暗,許多高門大院都已因此落了鑰,而崇義坊的褚國公府卻是人頭攢動。

一輛馬車冒雨駛進崇義坊,因行速過快濺起一地水花。

“籲!”馬車才將將停下,褚三爺便飛快的鑽出馬車,他接過小廝遞來的傘,折身去替後頭下來的人擋雨,自己的衣袍發絲被淋的濕透也絲毫不在意,俊朗儒雅的麵上多是愁容焦急。

“沈院判,地有些滑,您注意腳下。”

沈言灃瞧了眼立在風雨中濕了半邊衣裳的褚三爺,剛想說些什麼,可想到自己來此的緣由便噤了聲,微微頷首後隨著褚三爺匆忙進了國公府。

晌午這場大雨來的急,今兒當值的太醫都被困在了太醫院,正犯愁間卻見褚三爺冒著大雨疾步而來。

雙方客氣見禮後,褚三爺便求到沈言灃麵前,說是府中五姑娘高燒不退,請他走一趟。

眾太醫頓時了然,不怪向來雲淡風輕的褚三爺如此著急,原是褚五姑娘病了。

長安城裏人盡皆知,國公府的五姑娘是褚國公好不容易才盼來的千金,彼時小輩裏就她一個女孩兒,闔府上不都是可勁兒的寵愛著,養的那叫一個嬌貴喲。

褚國公府乃長安城當之無愧的第一世家望族,世襲罔替,底蘊極其深厚,先不說祖上攏共出過多少文臣武將,就隻說如今長安褚家這一支嫡係。

老國公爺曾隨當今聖上征戰四方,幾番出生入死,戰功赫赫,為大霽擴展疆土立下汗馬功勞,是整個大陸聞之喪膽的戰神,也是大霽的鎮國大將軍。

五年前,老國公爺因病過世,由長子褚明鶴襲爵。

褚明鶴選擇從文,在襲爵前就已憑自己的本事爬上了吏部侍郎的位置,如今官拜吏部尚書;三爺褚明琛與長兄一樣,選擇了文路,因其對木工興趣甚濃,如今任職工部尚書;唯有二爺褚名揚走了老國公爺的路,十九歲參軍,從小兵做起,眼下已是正三品的昭毅將軍。

褚家這幾位爺明明可以受蔭蔽謀職,卻偏偏都靠自個兒的本事占了半壁朝堂。

一門三位高官,又是世襲公爵,長安城誰不高褚家看一眼,就是皇後的母族也被壓了一頭。

而褚府的三位夫人,亦是一個比一個來頭大。

三夫人趙氏出身名門,錢塘趙家世代都有在朝為官者,且祖上曾有大功,被賜下五代侯爵,到趙侯爺這裏是第四代。

二夫人穆氏出身將門,是穆老將軍膝下唯一的嫡女,穆府兒郎幾乎個個都是了不得的將才,為大霽拋頭顱灑熱血,最後多是戰死沙場,是以哪怕如今盛世,穆府也仍能在長安占一席之地。

大夫人乃吳郡衛家的姑奶奶,衛家是百年書香門第,出過好幾位太傅與相國,門下學生自是不計其數,而今在吳郡安度晚年的衛老太爺曾任聖上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