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一個二婚下過蛋的，還敢嫌我沒錢？誰讓你自己跟我？”
“要不是你這個臭撿垃圾的，我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男人的謾罵夾雜拳打腳踢，一下又一下的砸到身上。
簡寧痛到咬牙喊不出聲，她死死忍著，意識飄向遠方。
錯了。
她不該和俞淵離婚的……
不知何時，耳邊迷糊傳來一陣混亂交戰聲，熟悉的男人身影若隱若現。
男聲透著焦急。
“簡寧！清醒一點！”
是俞淵嗎？
他來了？
可他們不是離婚了嗎？
簡寧極力睜開眼，入目即是英俊男人焦急不已麵龐。
旁邊，是流淚不止的女兒泡泡，“媽媽……”
“簡寧，我帶你去醫院。”俞淵眼圈發紅。
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在懷裏，像對待一件要壞的瓷器。
“媽媽！”泡泡聲音嘶啞，小臉毫無血色。
“你不要死！你要好好陪著我和爸爸！”
簡寧想說點什麼，張開嘴，瞬間吐出一大口血。
她鼻青臉腫的臉上全是血跡，簡寧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她艱難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俞淵，我沒當好一個妻子。
對不起，泡泡，我不是一個好媽媽。
————
簡寧再次醒來是痛醒的，腦子像是要爆炸。
可她不是被二婚的老公家暴打死了嗎？
臨死前，俞淵帶著泡泡來的，她是在俞淵懷裏死的。
躺在硬板床上的女人身體微微發顫，眼角沁出後悔和絕望的淚水。
可底下蹲著的三小蘿卜頭絲毫沒發現。
兩個六歲左右的小男孩有幾近相同的長相，卻都瘦、髒，還聳拉著一張喪臉。
“三哥，你說咋整能讓大哥二哥不被送走？我不想他們走，他們走了就沒人給我撿米花糖吃了……”
被叫三哥的小男孩一巴掌拍到雙胞胎弟弟腦門上，壓著聲音罵。
“飯桶四條！就知道吃就知道吃，這都什麼時候還吃！”
四條被拍疼，眼含淚光的摸腦袋。
這時，一隻白嫩小手伸過來，拉拉三哥，又拽拽四哥。
兩小男孩看過去，就見小妹泡泡衝他們搖頭。
泡泡剛及肩的直發，齊劉海。
她有一張小巧白皙的漂亮小臉蛋，細細的眉毛因焦慮微微蹙著，大又圓的眼睛像是會說話。
比如現在，她讓哥哥們別吵啦，想想辦法吧。
三哥三筒垂頭望地，喪氣得很。
“想不到，媽趁爸不在，要把大哥二哥送走，爺奶不同意，她就撞牆撞得快死，又沒死，爺奶沒辦法隻能答應。”
四條舔舔幹裂的嘴，“想讓媽改變主意，比撿米花糖還難。”
還是吃！
三筒氣得要揍他！就在這時——
床上躺著的女人突然騰一下坐起身，轉頭，目光直直盯著他們，睜得大大的雙眼迅速盈滿淚光。
她驚慌的眼神仔細看完三個小孩的臉，又往四處看。
黃色泥巴的地。
暗紅色的大方櫃子。
灰撲撲的瓦屋頂。
用報紙糊上的窗戶……
這……這是她從小到大住的垃圾場的熟悉的家！
簡寧視線最終停在門旁掛著的日曆上。
黑色方塊字清晰顯現著：199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