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擦,”殷懷璽將大巾子推過去:“我是男子,又是習武之人,身強體壯,淋一會雨不算什麼。”
“還是你先擦吧,”虞幼窈一臉固執地將巾子擋回去:“我剛才沒怎麼被雨淋到,身上的帕子還是幹得,用帕子擦一擦也使得,人食五穀雜糧,風寒可不會因為你是男子,身體強壯,就不找你,要多注意些。”
殷懷璽嘴角一抽:“再這樣推來擋去,等寒氣入了體,我們幹脆一起生病算了,這也是有難同當。”
虞幼窈忍不住笑了起來。
殷懷璽直接拿走她手中的巾子,將她按到了石凳上坐下,站在她的身後,一一取下她頭的首飾,將烏亮的頭發放下。
頭發被雨水打濕,還沒有濕透,但若不趕緊擦幹,肯定是要生病的,殷懷璽挑起一縷濕發,細心地幫她擦幹。
虞幼窈安靜地坐著,殷懷璽動作很輕,一縷一縷地,輕柔又耐心,仿佛這是一件無比重大,鄭重的事。
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突然就想到,從前在虞府裏,她就時常幫著“表哥”擦頭發。
她明知道,這樣不妥當,卻仗著年歲小,仗著祖母縱容她和“表哥”親近,仗著青蕖院都是表哥自己的人,仗著沒人知道,一點也不在意什麼,禮不禮數,規不規矩,那時候在她心中,是真將“表哥”,當成哥哥一樣。
她理所當然地認為,兄妹之間便是親近一些,也是理所當然。
後來隨著年歲漸長,回想起從前的親近,漸漸就變了味道,她曾經對殷懷璽說:“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可長大後,她才知道,這個諾言是要用一生去踐行,她在年少無知之時,對殷懷璽許下了一生的諾言。
所幸的是,他們從前就心意相通,殷懷璽也對她說:“我會護你一生。”
一生那麼漫長,不是每一個許下的諾言,都能兌現。
她何其有幸,認識了一個人,少小時,以“表兄”的身份伴陪在身側,長大之後,以未婚夫的名義,繼續踐行他許下的承諾,將來他還會以“夫君”的身份,守護她漸漸老去。
“真好。”虞幼窈梨渦淺現,輕輕地笑著。
殷懷璽低頭看她眉眼彎彎:“怎麼了?”
虞幼窈搖搖頭:“隻是覺得很高興。”
不一會兒,虞幼窈就感覺,頭皮上的涼意消散了許多,隻是單薄的衣裳,擋不住風雨的潮濕與冰涼,渾身一片冰涼。
早知道,早上出門就多帶一件鬥篷。
可轉念又一想,爬山踏青穿著鬥篷可不方便,就算穿了鬥篷,到了山腳下,多半也要留在馬車上,現在照樣穿不著。
要不怎麼說,天有不測之風雨呢。
肩膀上微微一沉,她低頭一瞧,就見一件男式鬥篷搭在肩膀上,身上透風的冷意,頓時消散一空。
虞幼窈不可思議地看他,眼兒亮晶晶地:“你怎還隨著帶著鬥篷?!”
這是個寶藏男孩吧!
殷懷璽笑道:“我是武將,習慣了隨身穿戴鬥篷,有時候夜裏宿營,直接一頂鬥篷,往身上一卷,就是一夜,能起到禦寒的作用,野外用餐,往地上一鋪,入口的食物也能幹淨一些,減少生病……”說到這兒,他話鋒一轉:“出門在外,帶一頂鬥篷也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