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也不需要她這些蒼白無力的安慰。
可她不想這樣無能力為地看著表哥承受痛苦,說一說話,興許能轉移表哥的注意力,表哥興許就沒那麼痛苦了呢?
虞幼窈不太確定地想。
“你、怎麼比我還要緊張?”周令懷其實已經有些精神恍惚了,偏了頭,瞧了坐在他身邊的虞幼窈。
小姑娘長大了一些,頭上的單螺,已經改梳了飛仙髻,發分兩股於頭頂,綰結兩環,露出了光潔的額頭,髻邊各垂了一縷發,黑發襯托了白玉般的鵝蛋臉,巴掌大的小臉兒,又顯小又精致,瞧著仙氣又大方,嬌貴又妍雅。
發環上,配了綰發的流蘇簪,打磨成了石榴籽的紅寶石流蘇墜子,一顆顆晶瑩剔透,純正濃豔,在她的發髻上搖曳晃動。
這是大周朝未出閣少女,梳的發髻。
發環的位置不同,大小也各有變化,搭上不同的飾物,就又變了一種風格。
是百樣人,百樣發。
小姑娘最喜歡飛仙髻,因為飛仙髻不需要梳劉海,胸前腦後也不用留發,頭發綰到腦後,整個人都是清爽的。
可實際上,大周朝未出閣的女子們,都不大愛梳飛仙髻。
也不是飛仙髻不美,相反這發髻太美,一個“仙”字令人望而卻步,但凡不是對自己的容貌,極其自信的人,都不敢梳了這頭發。
飛仙髻對女兒家的臉型、額頭、發際線,都是很大的考驗,鮮少有人駕馭得了這種冒著仙氣的頭型。
臉大了,臉小了;
額頭寬了,額頭窄了;
發際線高了,發際線矮了;
臉型太瘦、太胖、太圓、太方、太偏平……
飛仙髻妥妥的照妖鏡,劉海往上一梳,整張臉一曝露出來,是美是醜一目了然。
大部分姑娘家,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都不大願意梳這發。
虞幼窈是長了個白玉無瑕的鵝蛋臉,五官也長得嬌貴大方,明淨妍雅,梳了這發,十分的美貌,也能憑添了十二分的鮮妍。
周令懷發現自己盯著小姑娘的頭發,也想了這麼多,有些啞然失笑,便連腿上如萬蟻噬心一般的疼痛,似乎也沒有難以忍受了。
他突然伸手,握了小姑娘的手:“別、擔心,我感覺好了許多。”
握在掌心的手,柔若無骨,一片凝滑。
他突然就不想鬆開了。
這兩年來,他和虞幼窈握手,也是常有的事,在他潛移默化地引導下,虞幼窈也不會抗拒,與他親近。。
可往常總覺得她年歲小,他也該耐心一些,不該太猛浪了,冒犯到了她,也嚇到了她。
所以他總是隱忍克製,往往很快就會抽離。
可今兒,他卻不滿足這種觸碰親近。
他想,虞幼窈已經滿了十二歲,再有一個多月,就十三歲了,成婚早些的,都已經可以嫁人了。
大約不會冒犯她了吧!
而且,他這會兒正在施針,因一時痛苦,而做出了一些猛浪的行為。
大約也不會嚇到她吧!
這兩年來,看著小姑娘一天一天成大,他每一天都在權衡著,拿捏著,與她相處的分寸,尺度,甚至是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