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涉及到族群的事,涉及到向外之心,他都會暴怒。

死亡是什麼?雅佳從那個時候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她變得很沉默,再沒有以前的歡快,父親發現之後試圖和她溝通,在他看來那些人的性命沒什麼要緊的,隻要她聽話,以後也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雅佳那時什麼都沒說,她看起來是聽從了父親的勸慰,但心裏隻覺得發冷。

後來她再長大一些,被允許去見自己的母親。

畢竟她身上流淌著大巫師的血,有些東西是父親無法教導的,還是得去求大巫師。

父親一開始也沒抱希望,甚至做好了母親不見她的準備。

她不明白是為什麼,她真的有很多不懂,為什麼父母不像其他族人的父母那樣住在一起?

別人的父母有的甚至是親兄妹,她的父母也一樣嗎?

見到母親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不一樣了。

母親沒有任何和父親相似的地方。

她很美麗,很高貴,也很冷漠。

她確實願意見自己,也願意教導她,可因為她是父親送來的,是父親那邊的人,所以她總是有所保留,也不願意展露愛意。

雅佳就這樣在兩邊的奔跑中慢慢成年。

成年後,她知道更多了,再也不像小時候那樣發傻的亂問。

可她寧可能回到小時候,不管花費多少代價都可以。

長大真是太痛苦了,尤其是在這樣的族群和壓抑的氛圍中長大。

她其實也不懂正常家族該是什麼樣子,但她知道肯定不是祝巫族這個樣子。

近親結婚生育,導致族中有不少畸形兒,有的雖然外貌上沒什麼異常,但精神狀態很差,她都被嚇到過好幾次。

她每天活在無盡的彷徨之中,直到有一天,母親告訴她,她無法學會她所有的本領,因為她的血脈是單薄的,隻有那麼一丁點,根本沒辦法完成父親穩固權利的願望。

雅佳愣住了,她早就發現自己學起來很慢,她已經很努力,可每當父親露出遲疑的眼神時,她就知道她還是太慢了。

雖然父親什麼都沒說,但她知道他能發現。

母親沒有給她任何幫助,因為這是天賦的事,她也沒有辦法。

她隻是偶爾自言自語,念叨著或許當年那個被丟掉的孩子才是真正繼承了她血脈的人。

那個時候,雅佳知道了自己還有一個素未謀麵就被遺棄的弟弟。

因為自己被遺棄的弟弟。

她開始失眠,整夜整夜的失眠,精神狀態很差。

在父親生病的某一天,她忍不住逃下了山。

她再也受不了山上的氛圍,趁著看守的族人不注意跑下了山。

她學到的本領雖然無法和母親相比,但至少能糊弄其他族人。

那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因自己的意願而去做些什麼。

看到茫茫大戈壁,無邊無盡的荒野,她一點都不害怕,她輕鬆極了,覺得很快樂。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就好像不知疲憊一樣,一直一直往前走。

直到她遇見一些牧民和遊客,他們都對她的出現感到驚訝,驚豔於她的容貌,也驚訝於她獨特的民族服飾。

風霜雨雪了幾天,雅佳精疲力竭,可她知道那樣的眼神不算友善,她沒有久留,調轉方向朝其他地方走,她不知道該去哪裏,隻知道不能回頭,回去就再也沒有機會出來了。

她又累又渴,走過一座又一座山,要不是祝巫族強悍的身體和術法,她早就死在戈壁的夜晚之中了。

雖然那樣也沒有什麼不好。

她遇見過狼群,安然避開了,但長期沒有食物和水,哪怕是祝巫族未來的繼承人也支撐不下去了。

倒下去之前,她看到一張臉,秦嘉和樂瞳都在讀取她的記憶,也都認出了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