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柯蹲在牆角掐時間,覺得差不多到江封派人出去的時候,從那扇小門又溜進錦繡宮,徑自往盡歡的房間飛奔去。
後院裏沿途沒碰見任何人影走動,沈柯心頭暗自竊喜。隻不過是一個瘦弱的小孩子,想那江封也不會太在意的,不會留下多少人看住他。
心中的大石頭落下去一半。
沈柯氣喘籲籲地停在那扇門前,眼珠子滴溜溜的左右瞟了瞟,沒人,放心地推開了門。
“盡……”欣喜的聲音忽然如被刀切而斷。
屋內坐著桌旁的那人應聲挑眸瞥向她,嘴角微微翹起,灼灼桃花,眼帶風情。
對上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沈柯心跳都停止了一瞬。
“葉楠,你這麼快又來,是有什麼事嗎?”江封長指把玩著桌上的茶杯,語氣溫柔如常地問她。
沈柯頭皮一麻,全身發僵。她吸氣盡量鎮靜地道:“那個,我、對了,我是來告訴你們,不用去行刺了。今晚恭王他不到劉親王府。”
“這樣呀。”江封神色莫測地應道。
“嗯嗯,是的。”沈柯用力點頭,視線四周亂掃尋找盡歡卻沒看見他的身影,心急的呼吸都變得凝重。
江封抬手沏了一杯茶,直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到她麵前,長睫半垂看著她,如密密的簾子遮住了眸底的神色。“辛苦你了,葉楠。”他將手裏的茶杯遞上前:“喝口茶,歇一歇再回吧。”
沈柯頓覺毛骨悚然,望著那張俊秀的臉龐,噩夢般的過去蜂擁而至眼前。她渾身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離開,離開這個可怕的男人,然而腿卻像被釘子釘在了地麵,一動不動。
如果我露出了破綻,別說我自己,恐怕連盡歡也難逃一劫。意識到這點,沈柯也顧不得害怕了。深吸口氣,她勉強嘴角擠出一絲笑,抬手客氣地推拒:“不用了,公子,我不渴。”你以為我傻呀!吃過一次虧了,誰知道你茶水裏有沒有放毒藥。
江封收回了手臂,從善如流地道:“哦,你好像從不喝茶。”
沈柯連忙點頭:“對,我不喝。公子,那我先走……”
江封攔下想鞋底抹油開溜的她,笑眯眯地道:“我記得,你隻喝酒。”
沈柯下意識的身體後傾離他遠些,腦子裏浮現出雲海青教的那段咒語。憑她現在的本事,和這個混蛋單打獨鬥絕對吃虧,隻能用這招對付他了。
心中打定了這個想法,沈柯開始不停說話引開他的注意力:“公子,你怎麼在這個屋裏?那個小孩呢?我沿途走來都沒看見其他人,他們難道去埋伏了?”
“我在這屋裏想一位故人。”
啊呸!沈柯憤憤然。一箭穿心害死了‘長樂’,你還敢來,就不怕這裏鬧鬼?
“至於那個叫盡歡的,”江封接著說,指了指身後的紗帳,“他睡了。”
沈柯按耐不住跑去掀開帳幔,被下露出一張精致蒼白的小臉。
沈柯看見盡歡沒事,又大大鬆了口氣。就在這時,一隻酒杯從身後遞到她麵前。沈柯嚇得渾身一抖,轉回頭去,迎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眸。
江封貼近她站著,對她笑了笑,桃花眼裏閃動的光彩晃得沈柯眼睛都快花了。他柔聲說:“喝了吧,葉楠,你嘴唇都幹裂了。我怎麼覺得,今天你對我比從前還生分。”
從前?沈柯愣住。去你狗屁的從前!心中忿忿之火燒起,憋得她胸口都要炸開,卻又不得不硬撐著臉上不顯露出來。暗想自己再執意拒絕,恐怕江封會起疑。於是她打著哈哈接過了酒杯,“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公子。”作勢低頭要喝,嘴裏悄聲念起咒語,“旁波洛西裏……”
“葉楠,你從不叫我‘公子’的。”
沈柯霍然一怔。
隨後房門‘砰’的被突然踢開,數人持劍躍進屋內,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沈柯僵硬地抬起頭,驚愕地目光落在表情淡然的江封身上,眸子顫抖了一下。
“你到底是誰?”江封沉聲問。
冷靜冷靜,我現在的身體是葉楠,真真正正的葉楠。隻要我自己不承認,他們沒有證據說我是假冒的。沈柯定了定心神,哈哈笑道:“不就是個稱呼嘛,我還可以叫杜大哥‘杜子’,‘橙子’呢。不就是叫了你一聲公子,至於搞這麼大陣仗麼。”
江封聞言,嘲諷地勾了勾嘴角,“是呀,稱呼可以隨時換。可惜,葉楠並未見過盡歡,你何以知道,他眼睛長得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