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寐言到公安局刑警大隊的時候已經上午11點,這是他任職以來頭一次遲到。
倒是難得一見的景象。法醫溫淵昨晚連夜解剖屍體,一晚上都沒能回家,這會兒正蓬頭垢麵地拿著麵包啃,看到江寐言進來,頓時嘖嘖地連連感歎,“不得了啊江隊,工作狂居然遲到了!瞧這滿
麵春風的,昨晚該不會是在哪兒風流一夜了吧?”
江寐言挑了挑眉,沒有說話,但微微勾起的嘴角出賣了他的好心情。
見此,溫淵厚眼鏡片後的眼睛一亮,湊過來,“不是吧,真被我說中了?那姑娘終於被你追到手了?”
江寐言踹他一腳,笑罵:“一邊去,一個男人哪兒來這麼多婆婆媽媽的八卦心?”
“江寐言!曾經同是天涯單身狗,如今你偷偷脫單,還掉頭對兄弟身心打擊,實在令吾心甚寒!”溫淵捂著心口,痛心疾首地演了一會兒,卻發現江寐言徑直回了自己的位子,壓根沒鳥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又捧著麵包湊了上去,“對了江隊,殺害陳列東的凶手主動
投案了。”
“你說什麼?”江寐言正要戴工牌的手一頓,猛地轉頭。溫淵被他突然的變臉嚇了一跳,“就……就那個害死奧迪車主陳列東的凶手啊,今天早上來我們局裏投案自首了。別說,那女的長得可漂亮了,一點都不比大學裏走出來的
清純校花差……喂,江隊,你去哪兒呀?”
江寐言沒聽到他的問話,飛快地向審訊室跑去。
站在審訊室外,他握拳停頓了幾秒,才伸手去推門,連他都沒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鐵門推開,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審訊椅上的女人。
黑眸中的瞳孔陡然一縮。
“……江隊,你怎麼進來了?”主審警官看到突然進來的男人,愣愣地站起來。
“出去,她我來審。”江寐言抿唇,一邊脫外套一邊往裏走。
“可是……”
主審警官還想說什麼,可對上他冷冽的黑眸,最終沒說什麼走出去了。
江寐言走到主審的位置,隔著一張桌子看著對麵的女人,她手上銀白色的手銬尤其刺他的眼。
“為什麼來這裏?”他壓下胸臆間的翻湧,盡量平靜地問。
“自首。”女人的聲音比他平靜多了。
“你說你是殺死陳列東的凶手?”
“對。”
“撒謊!”
江寐言握緊拳頭,“你想要掩藏什麼?你到底想替誰認罪!”
女人抬起頭,露出一張白皙姣美的臉龐,“沒有幫任何人替罪,陳列東就是我殺的。”
江寐言冷笑,“原因呢,為什麼殺他?”“你知道的,自然是為了報仇啊,這一年來,我無時不刻不在想著殺了他報仇,我連做夢都恨不得將他生剝活吞。所以,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好,我隻是個殺了人的罪犯,自
首也隻是為了爭取減少刑罰。”
空氣安靜了下來,似乎過了很久很久。
江寐言咬緊牙,眼底似有水光閃動,“你他媽到底……到底將我置於何地?”
昨晚還熱情似火地與他抵死纏綿,早上還親手為他做了愛心早餐……
將他迷得五迷三道,轉頭卻翻臉無情,居然想自首去坐牢?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任性!
他早該知道這小混蛋向來對他頤指氣使的,她對他那麼好根本不正常。
女人眼底終於有了一些波動,“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
江寐言雙手按在桌麵,俯身緊緊盯著她的眼睛,“真正的凶手,我會找出來!我不管那個人是誰,但是想你給他替罪,做夢!”
“安璟,既然招惹了我,你就別想再一次撇下我!”
……
一個月前。“……前方記者最新傳回的消息,奧迪車主陳列東在本次車禍事故中已經確認死亡,事故原因仍在調查中。據了解,一年前陳列東就曾因酒駕出過一場重大的車禍事故,造
成一名出租車司機當場死亡,但因肇事之時陳列東未滿十八歲,且陳列東父母提出願意賠償,最終判以陳列東方賠償受害者家屬兩百萬。”
“不想時過一年,陳列東再次駕車出了意外,還不幸地在車禍中喪生……”
墉城四環內的景嶽村,有幾十排對外出租的公寓樓,叫天堂公寓。
此時公寓88號樓一層的物業室,房東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刷著手機微博。當看到這條關於陳列東的新聞視頻時,房東“嘖”地嗤笑一聲,很是不屑,“這小子的技術也太菜了點吧,一年能出兩次車禍,死了也活該!想老子當年飆車那會兒,那可是
兩百邁在環山公路跑幾十圈都毫無壓力……”
“你就是房東嗎?”這時,一道淡冷的女聲傳來。
房東聽見了,不耐煩地抬起頭,可當看清來者的臉時,頓時眼睛一亮。
來者是一個拖著行李箱的年輕女孩,頭上紮著長長的馬尾,穿著很幹淨簡單,上身是白色的T恤,下半身穿著七分的緊身牛仔褲,還有一雙洗得很幹淨的小白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