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陽坐在車上,想到剛才朱偉明的虛偽,他就感到一陣惡心。在他看來,朱偉明就是那種靠拉關係阿諛奉承升上去的官員,這樣的庸官不應該坐在市長的位置上,跟實幹型的市委書記關維東相比,朱偉明正是一個反麵例子。
正在開奧迪車的司機叫老陸,他跟張誌陽剛開始沒說話,但很快就交談起來,談了一會後,張誌陽想打聽一些關維東或朱偉明的情況,卻發現老陸隻是笑笑,不願道出,並對他說:“領導的事,我不方便說出來,隻是想勸告你這個年輕人一句啊,朱市長可是樹大根深的,要給他麵子。”
張誌陽這才想起,剛才自己不答會朱偉明的話,然後縮手自行上車,也讓老陸看到了,在老陸看來,張誌陽這樣做,是不給朱偉明麵子。然而張誌陽自己都幾乎忘記了,他在外國多年,也學了外國人的思想,自己有什麼喜好或厭惡,直接表達出來,不要藏在心裏。由於他對朱偉明沒有好感,也就不想再繼續說話握手了,在他看來沒什麼不妥。
然而,在老陸看來,卻是不給麵子的做法。
張誌陽隻是裝作打了個嗬欠,沒再跟老陸說下去了,隻希望車子能早點到達陸川縣委縣政府,辦好手續後走馬上任。
此刻,他的心情激越澎湃。雖然,他當了幾個月的市委書記秘書,並且有市委書記關維東的推薦,但他還隻是代鎮長或鎮長候選人,能否轉正,還要看他能否幹出成績,得到陸窖鎮當地人民的擁戴,從而在人代會的選舉中順利當選。而將要進入的官場有多複雜,也是他隱隱擔憂的。
就在張誌陽所坐的奧迪轎車緩緩逼近陸川縣委縣政府的時候,陸川縣縣委縣政府內,縣委書記蔣賢德,正焦燥地站在窗邊,一直望向政府外麵那條沙塵不時飛揚的大馬路,他接到通知,市委下派來一個鎮長,讓他安排送往陸窖鎮。
蔣賢德年紀差不多五十歲,黝黑的臉上,遺留著農民出身的樸實忠厚,多年的幹部生涯,卻讓他眼睛裏潛藏著一絲圓滑。
他除了掛著縣委書記這個一把手的頭銜,還暫代縣長職務,由於上任縣長在兩個月前退休,一時還未能找到合適的人選接任,隻好由蔣賢德暫且接替著,兼任時間不會超過五個月。可以說,這段日子是蔣賢德為官以來最輝煌的日子。
此刻他知道,空降的這個鎮長是市委書記關維東親自選拔的,雖然是去他們縣內的一個鎮,但蔣賢德清楚,這是一個信號。
關維東要通過這種方式,讓他選的人逐漸上位,逼老幹部下來。
這讓蔣賢德不得不為自己的處境而感擔憂,雖然新來的鎮長隻是在自己縣轄下,可如果做出成績來,極可能就會上調,通常這種情況下,會找一些政績不佳甚至是不作為的官員開刀,此前,他就聽說過關維東把好幾個縣的縣長撤換。
這些縣長要不是進人大,就是進政協,糊弄了個虛銜後,估計等著他們的,就是退休拿份工資,再也沒有機會進入權力的軸心之中。
蔣賢德跟關維東沒什麼交集,但跟市長朱偉明倒是關係不錯的,每年春節蔣賢德還親自跑一趟市裏,給朱偉明拜個年,送的禮也是精心挑選的,隻不過,幹部收禮有規定,不能高於二千元,而他也很懂得規避這一點。
朱偉明知道蔣賢德有意向自己靠攏,也樂得個擴充勢力範圍,把他帶進自己的圈子中,與一眾市委領導以及局長認識,可以說,蔣賢德是縣長裏麵極少數在市委內有靠山有後台有關係的人,隻不過,朱偉明卻從來沒把蔣賢德引見給關維東,因為關維東從來就不參加朱偉明搞的什麼生日聚會。
這個新來的代鎮長,是關維東送來的,這一點蔣賢德很清楚,對此也格外的謹慎,正因為跟關維東沒有關係,他更加深對關維東的敬畏,知道這個人可以決定自己的仕途。他派來的人,自然是要熱情接待了。
現在蔣賢德希望跟這個代鎮長套個近乎,搞好關係,但並不希望他能搞出什麼成績來。否則的話,蔣賢德真擔心自己被擠走。
“都安排好了嗎?”蔣賢德走到會議室,對已經坐著等候的縣委辦公室主任王之文發問。
此前,他叫王之文把縣委常委及人大政協各領導班子都叫來,列隊在縣政府門前歡迎這個新上任的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