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向離殊走去。與雪三月七分相似的麵容,步伐卻是雪三月從未曾有過的妖媚婀娜。
“離殊,他們莫不是瘋了?”
離殊看著她,張口要說話,卻猛地湧出一口血來。
青服女子一愣,腳下步伐加快,似風一般停在了離殊麵前:“小離殊。”她輕撫離殊的麵龐,在雪三月的注視下,兩個舊識妖怪,就像一對故事裏走出的璧人,“你拿命救我?”
雪三月看著他們,仿佛在看戲文裏的故事。
離殊忽然卻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雪三月,在雪三月猝不及防之中,被拉入了這出故事裏。
離殊一把將雪三月拉到身邊。而這個動作似乎已經耗掉了他僅有的力氣。他喘了好半天,咳了很多血,終於擠出一句:“青姬,帶她走。”
青姬看了一眼雪三月,一時愣住。
雪三月確實倏爾一笑:“離殊,你讓我像一個笑話。”
離殊不言,沉默的望著雪三月,血色在他臉上已全然褪去,他控製不住身體,慢慢向後仰去。
“抱歉。”
隻有這兩個字。再沒更多的解釋。
貓妖倒在了地上,驚起地上的塵埃。
青姬微微一聲輕呼:“啊……”她有些遺憾,“累你舍命救我。”
可這些遺憾,聽在雪三月耳朵裏,就像……
“你也像個笑話。”
妖怪身死,化塵土而去,越是強大,越是化歸無形,不留絲毫痕跡。
雪三月看著身形慢慢化作塵埃消散的離殊,呼吸好似跟著他一起停止了一般。
青姬一揮衣袖,地上塵埃飛上天際,消失無痕,卻有一粒兩粒,拂過雪三月臉頰,似有餘溫,仍能灼的人心生疼。雪三月身體微微一顫。青姬將她手握住。
“離殊遺願,我必幫他達成。我帶你走。”
雪三月垂頭看著青姬的手,還未來得及作答,旁邊倏爾殺來一道長劍。
“誰都別想走!”
竟然是穀主妖仆狐妖卿舒前來。在卿舒之後,還跟著數名馭妖師,連林滄瀾也坐著輪椅,親臨此處。
瞿曉星這時才從剛才的事情中回神一般,猛地拉了紀雲禾一把:“穀主來了!護法,你趕緊上去,在穀主麵前蹭蹭表現!”
紀雲禾看了林滄瀾一眼,又左右一探,此時此刻,穀中所有馭妖師皆是望著青羽鸞鳥與雪三月那方。
林滄瀾低沉的聲音在整個馭妖穀中響起:“放走鸞鳥,罪無可恕,此妖與雪三月,皆誅。”
“得令!”
馭妖師們的回答也響徹穀中。
青姬卻是輕輕一笑:“好啊,讓老身,活動活動筋骨。”
瞿曉星又著急的推了紀雲禾一把:“護法,快上啊!三月姐這次在劫難逃了!你也隻有現在才能去掙個表現了。”
“瞿曉星。”紀雲禾轉頭,麵色是從未有過的鄭重,“走。”
“啊?”
“想離開馭妖穀,現在,是天賜之機。”
瞿曉星愣了。
“護法……你這是……”他話都不敢說出來,隻能用口型到,“想跑啊?”
對,紀雲禾想跑。但並不是靈機一動,她審視如今情況,林滄瀾帶著所有的馭妖師皆在此處,畢竟放走青羽鸞鳥,馭妖穀必定麵臨朝廷責罰,他肯定會全力以赴。但自打大國師以毒藥控製馭妖師以來,這天下能對付鸞鳥這樣大妖怪的馭妖術,早已失傳,即便集所有馭妖師之力,也不一定能與這鸞鳥一鬥。
所以這一戰,必輸。
但鸞鳥初醒,力量未曾恢複,必定也不會久留,她亦是沒有精力大開殺戒。
所以,對紀雲禾來說,這是最好的離開機會。
除了雪三月和瞿曉星,馭妖穀中沒有人明麵偏向紀雲禾,此一役中,雪三月會被帶走,紀雲禾隻要讓瞿曉星離開,趁機去穀主房間偷得解藥。就可以走了。
這之後,馭妖穀傷亡慘重,又將迎來朝廷的責罰,必將大亂,無力追殺他們三人。
此後天大地大,海外仙島皆可去,不必再做這穀中囚徒。
紀雲禾將所有的事情都理得清楚。
她靜靜看著林滄瀾,隻見林滄瀾一揮手,林滄瀾一聲令下,所有馭妖師對青姬群起而攻之。
紀雲禾看了一眼雪三月,將瞿曉星一推:
“走。”
他們所想要的自由,這之後,便都不再是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