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簾而入的光亮,讓冰清感覺溫暖,微微顛簸的車身此刻竟如兒時的搖籃般妙不可言,在昏昏沉沉睡去之前,冰清最後的意識裏,還在估摸著須用多久才能到得九都聶府……
藍天白雲下,透亮的日光一瀉而下,晃得人睜不開眼。
一個八歲的女孩子,穿了一身雪白的狐裘衣帽,立在荼蘼花架前。
卻比那日光還晃眼。
似是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
“……”
長廊上,年長她兩歲的男孩兒,也是一身的裘衣裘帽,此刻正急急的向她奔來。
竟滿臉滿身都沾滿了血。
女孩兒什麼都沒弄明白之前,忽然間從四周莫名的湧出許多人來,將他二人圍在當中。
僅僅是十歲的男孩子,卻生得高大、挺拔,伸了手,牢牢的將女孩兒攬進懷裏,護在身前。
那樣淩厲的眼神,那樣畢露的霸氣,絕不是尋常孩子能夠有的。
可是,他縱然出眾,卻畢竟還是個孩子,終敵不過對方比他還人高馬大,凶狠毒辣……
女孩兒在被人馱在肩上,扛出大門之前,隻見了地上那個被人踩在足下,已是麵容扭曲的男孩兒,竟急得一遍遍奮力哭喊著她的名字,仿佛還在努力的挽留她一般。
眼中盛著的,是滿滿的屈辱與不甘。
女孩兒無望的掙紮和拍打那馱著她的人,生平第一次發狠咬了人一口。
那魯莽漢子將她往馬車裏一丟,抽出鞭子就要打她,卻被另一個人抬手止住。
目光一轉,是那個十歲的男孩兒拚了性命掙脫束縛,衝出門,追了上來。
女孩兒眼眶一熱,想要起身下車,還未站穩,馬車就在這個時候急竄而去,她往外重重的跌了一跤,再度努力爬起時,卻看到滿身滿手都沾了鮮紅的血,雪白的衣裳被染成了血紅,刺鼻的血腥味忽然濃烈,在猛烈顛簸的車篷中肆意蔓延。
那一日,她吐得五髒六腑都移了位。
再顧不得漸行漸遠的那個追車的男孩兒,被抓回去之後,是怎樣的光景。
不知道,是生,還是死……
冰清隻覺心上狠狠一痛,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胤澤手臂一伸,勘勘擋住她前傾的身子。
冰清猝然一驚,倉皇的看向胤澤:“謝陛下。”
胤澤收了手,仍是冷冷淡淡的神情。
心想,他的皇後果然戀家得很,就連在睡夢中還聲聲的喊著國舅的名字。
雖然他隻聽見了第二個字是個風字,卻也不難肯定那個名字就是淩風的。
不過也是,禦風走得早,他的皇後隻與國舅相依為命,會喊國舅的名字也不奇怪了。
隻是,她怎麼直呼國舅其名呢?
他們聶家的人,還真是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