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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醫院病房。正是拆線的日子,這三個月來,楊小寶的臉上先後被動了好幾次刀子——整容植皮手術並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今天算是最後一次手術完成後可以揭紗布的日子,這意味著如果沒有特別的意外,他就可以就此出院了——以一個煥然一新的相貌麵孔。
隨著一層層的細質紗布緩緩揭開,一麵鏡子提前放在了楊小寶跟前。
“好了。”杜小琳冰冷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看看你的新臉孔吧——所費不菲。”
楊小寶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鏡子裏的那張臉,陡然之間愣了一下。飽滿的天庭,挺翹的鼻梁,棱角分明的眉角,……還好,依稀還保留著幾分原來的模樣,隻有臉上的膚色因為好幾個月不見陽光,陡然之間白晰很多,這讓向來皮膚自帶天然黑的楊小寶感覺有些不適應。
除此之外,最明顯的變化就是楊小寶左側臉頰上殘留的一道像蜈蚣一樣燒傷疤痕了。如果不是這條疤痕,他如今的麵孔甚至比起原來還要陽光帥氣得多,現在卻陡然間平添了幾分冷峻的感覺
杜小琳冷冷說道:“這道疤痕是我故意留下的,並不是我做不到完全去掉。我隻是不想把你弄得太甩氣——那會害人的,尤其是女人。”
“謝謝你的高明醫術,也謝謝你給我留的這道疤痕。”楊小寶對著鏡子,輕輕撫摸著臉上的那道有些嚇人的疤痕,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不過我想你可能有點誤會,我要禍害女人並不靠臉——如果真的是禍害的話。”
“你可以出院了。”杜小琳麵無表情,冷著臉孔說道:“我們之間的協議已經完成了,我已經做到了我最大妥協。請你立刻,現在,馬上離開!”
“當然,當然。”楊小寶站了起來,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衫,微笑著說道:“不過最後還有一個很小很小的要求——我有一樣小東西藏在醫院電梯間的掛板廣告後麵。對,就是我剛剛找到你求醫的時候順手藏下的。你能幫我把它取過來嗎?”
“不,你自己取!”盡管這確實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杜小琳還是斷然拒絕——誰知道這家夥又在搞什麼鬼名堂?
“有勞了。還是你去吧,很重要,隻適合你自己去。”楊小寶溫和地說道,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難道不希望我快點從你眼前消失嗎?這真的隻是最後一個要求。”
杜小琳猶豫了一下,還是妥協了,畢竟這真的隻是一件小事。
她轉身出了病房,到了電梯間裏,按照楊小寶的指示果然在壁上的廣告掛板後麵摸索到了一個小小的破紙包,掂在手裏沉甸甸的——看起來這真的就是楊小寶當時就藏起來的。
她雖然好奇,但還是克製住了自己打開一看的衝動——好奇害死人,不明來曆的東西與不明來明的人物一樣,還是拒之千裏的好。令人不愉快的教訓,有過一次就足夠了。
回到病房,杜小琳卻發現房間裏卻已經渺無人跡。她愣了一下,快步奔到走廊張望,還是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杜姐,你在找什麼?不會那個無賴討厭鬼吧?”護士小珍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喜色,誇張地拍了一下手,“好消息!我剛剛看到那個家夥出了醫院大門!感謝老天爺啊!”
杜小琳掂了一下手裏的東西,忽然之間明白了什麼。她趕緊打開了那個破舊的帶著燒焦的邊角的紙包,裏麵赫然顯露出了一塊機械手表,光彩奪目,極為炫眼。
杜小琳向來全身心專研醫術,並不懂表玩表,對於時尚,尤其是男人時尚也從不感冒,但她依然一眼看出來了,這是一塊全鑽手表,光是表盤上鑲嵌的十二顆鑽石,就足以買下自己的這家小醫院。
這,就是醫藥費?原來他一早就什麼都預備好了。杜小琳無奈的想著,霎時之間,內心深處湧起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
……
站在醫院大門的台階上,第一縷陽光陡然照射過來,楊小寶眯起眼睛,感覺有些刺眼。門前的大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車流,空氣著彌漫著汽車尾氣的微微薰人氣息,城市依舊吵鬧。
很好,自己又重新回到真正的人世間了。隻要這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隻要自己還活著,那便一切都有可能。
楊小寶回過頭看了一眼自己逗留過將近小半年的這所醫院,很認真地把杜醫生的那張冰山美人一樣的麵孔記在心裏,微微笑了笑,轉過身快步前進,迅速消失在了人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