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不是早就說了,要過一個月就退休的嗎?為什麼又變成辭職了?”一聽這話,韋小午不由得萬分詫異,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兒。
按照原定計劃到期退休與提前一個月辭職,看似表麵都是離開崗位退下來,好像兩者並沒有什麼區別。但對於像韋莊這樣身於權力上層的大人物來說,這其中的差別可謂是一個天,一個地。到期退休,那叫“榮譽離休”,而主動提出辭職,則是包含有承認錯誤,承擔責任,因而引咎離職的意味。
以前一種方式離任的高幹,可以保留他的榮譽,以及身後的一部分官場影響力。後一種方式離任的高幹,則等於自己給自己的政治生涯劃上了一個不圓滿的句號,相當於在自己的仕途的終點抹上了不怎麼光彩的一筆。相應的一個後果是,身後的官場影響力也等於損失了一大半兒。
以主動提出辭職這樣一種方式離任,其實就等於是一種自我羞辱。對於向來視自己的仕途聲譽如性命的韋莊來說,這種打擊不能不說是相當嚴重。
韋小午雖然年紀不小,涉世不深,但是從小就在官宦家庭長大,多年以來耳濡目染諳悉了不少官場上潛規則,對官場政治的嗅覺遠比一般人要敏稅得多,很容易的就從祖父的一句輕描淡寫的“辭職”當中嗅出了不同尋常的氣息: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逼得他隻能做出類似於自我羞辱的如此舉動。
“爺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居然要這麼做?”韋小午腦子不笨,很敏感的意識到此事極有可能與楊小寶那樁大案以及前些天那場轟動全省的寶盈大廈的火災事件有關。
“孩子,你沒有注意到嗎?不管楊小寶是死是活,他的名字既沒有出現在通輯令上,也沒有出現在寶新聞公告上——他並沒有被指責為縱火犯與殺人狂魔。這當然不是負責善後處理的專家組查不出來,而是我動用手中的權力與影響力,用不那麼正當的手段捂住了。”
說到這裏,韋莊苦澀地笑了笑,歎息著說道:“這個世界是有規矩,官場,仕途,政治角鬥場,那是規矩最森嚴的地方。就算像我這樣身處高位的人物,也有必需遵守的規矩。而我這樣越級強令下麵把這個事情捂住,那是觸犯紀律的,當然也是需要付出代價。”
“代價?”韋小午愣了一下,隱約有點明白過來。
“對,這就是一場政治交易。”韋莊自嘲的笑了笑,苦澀地說道:“我的官場對手默許我破壞規矩,讓我可以順利地把這件沒有任何人能夠捂得下來的大事給捂下來,但他們開出的交換條件就是:我不能按照原本計劃的那樣光榮離休,而是要主動辭職——他們要我自己給自己臉上扇一巴掌。我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