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晚上放了一夜的鞭炮,一大清早又得給族中長輩們拜年。一大圈轉下來,把楊小寶累的夠嗆,趕緊回去補了一覺,一覺就睡到了天黑。
大年初一的晚上也是很熱鬧的,到了晚上,楊柳莊村裏大街上熱鬧非凡,年輕人都不懼天寒,跑出來溜大街了。
在楊柳莊這一帶,有大年初一晚上點年燈的風俗。
‘年燈’其實並不能算是燈,確切的說應該是一種糕點。
每年的大年初一晚上,村裏麵超過十八歲,還沒有婆家的姑娘們,會用一種玉米和高粱混合磨成的麵,加上了糖和在一起,然後捏成一個燭台一樣的凹槽。然後在凹槽裏麵放上了麻油,一個年燈就這麼做好了。
姑娘們帶著做好的年燈,相約來到宗祠前麵的小院裏,把紅紙鋪在地上,再把年燈放在紅紙上;然後就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嬉鬧。
這時候就輪到小夥子們上場了,因為姑娘們做的年燈,都是生的。必須把麻繩撚成的燈芯放在麻油裏,把燈芯點著以後,把麻油燒盡了,年燈就熟了。
但是生的年燈裏都是沒有燈芯的,燈芯都在姑娘們的手心裏攥著呢。姑娘們有燈芯,小夥子們手裏有火柴或者打火機,這時候好戲就來了。
小夥子看上了哪個姑娘,就去找姑娘要燈芯:“把你的芯給我,我給你點燈。”
也有大膽的姑娘,比較主動的,對心儀的小夥子說:“借個火種唄?”
不管是哪一種方式,隻要把燈點著了,就算達成了初步的意向。然後在燈油燒著的這段時間裏,就是配對成功的姑娘小夥談情說愛加深感情的時間。要是雙方談得來,等燈油燒盡了,年燈熟了以後,兩個人就可以把年燈分著吃了,寓意永不變心。
當然了,其實這樣燒出來的年燈賊他娘難吃,往往半生不熟的,沒有哪個人會真的吃完的。那是缺心眼啊,咬上一口是那麼個意思就行了。
吃了年燈以後,什麼都不用說,小夥子這一方就會托媒人到姑娘家去提親的。點年燈,說白了就是一個比較隱晦的相親儀式。
楊小寶擰不過家裏人,隻能在吃了晚飯以後,開了車,拉上二破來到了村裏楊家和柳家的宗祠前。
“二破,你記住嬸跟你說的沒?待會兒到了地方,你不用害臊,就跟柳家的姑娘們挨個要燈芯,給不給再說。咱們廣撒網多打魚。”
“放心吧寶哥,俺娘都交待好了哩!”
楊柳兩家的宗祠是挨著的,楊小寶來到這裏的時候,前麵的空地上已經三三兩兩的點亮了幾盞燈,姑娘們和小夥子們已經有湊在一起聊上的了。
倒不是楊小寶炫富,實在是他家住在村郊實在遠,再加上這大冬天的,外麵冷的要命,有車幹啥不開?
嶄新的桑塔納往宗祠前麵一停,頓時吸引了好多姑娘們的注意力。柳家宗祠前的姑娘們,開始有意無意的往楊小寶這邊蹭。
開玩笑,楊柳莊頭號多金單身小夥子,模樣長的又方正,一米八的個頭,誰要嫁給了楊小寶,那還少得了享福?
“二破,上!”
楊小寶打開車門,放二破下去。二破雄赳赳氣昂昂的就奔向姑娘們。
“姐,把你燈芯給我唄,讓我給你點個火。”
“姐,我這有火柴,你看好幾十包哩!”
“哎?香香姐,我是二破,是小寶哥的弟弟,你不是跟他挺熟的嗎?你看寶哥個麵子,把你燈芯給我讓我點了唄!”
柳香香也來了?楊小寶在車裏黑著臉,二破這傻小子,誰的燈芯都敢要啊!
柳香香站在姑娘堆裏,就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楊小寶發現她特別的會穿衣服,特別喜歡穿緊身的牛仔褲,顯得一雙腿特別長。再配上一件窄小一點的上衣,更顯的腿長的沒的說。
原本是有不少小夥子向她討要燈芯的。但是每次她隻要一板起來臉,美目一瞪就把追求者嚇跑了。開玩笑,論模樣人家是楊柳莊三朵金花之一,論條件人家是支書家的閨女,自己本身還是警察,公務員。一瞪眼,那些膽子小點的小夥子們頓時自行慚愧,也就不敢打她主意了。
但是遇到二破這樣的,哪怕是她柳香香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二愣子就不知道什麼是個怕,你嚇唬他管用?
“哎,你們咋這樣啊?這麼多人,就沒有人好心借給俺一個燈芯啊!”
“靠恁娘的,沒人給俺就沒辦法啦?俺自己帶了,把你們的年燈都點著了都夠。”
二破說完從兜裏掏出來一大把撚好的燈芯來,挨個往年燈裏放。那些求燈芯失敗的小夥子們,看到這一幕頓時集體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