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嗯?”
沉沉的聲音,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蔣柔耳根不自覺發燙,低下頭,讓帽簷遮得更多些。
陸湛按了按她戴著帽子的頭頂,轉身離開。
沒多久,男子四百米檢錄。
蔣柔坐在前排看台,能看見人群中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他換了裝備,運動背心、短褲、氣墊鞋,利索又矯健,和往日流裏流氣的混混形象截然不同。
蔣柔正看得認真,一個戴耳釘的高二男生送來一隻滾燙的礦泉水瓶,包裹著兩層毛巾。
“大嫂,陸哥讓您當熱水袋用。”
又幾分鍾,一個紅頭發的送來一杯熱熱的桂圓薑茶,殷勤道:“嫂子,這是我們高二五孝敬您的。”
蔣柔不確定這些男生是真送東西,還是時不時過來看著她。一會一個一會一個,她根本無法脫身,旁邊也堆滿吃的喝的。蔣柔肚子疼得難受,抱緊熱水袋,也打消了去比賽的念頭,安安靜靜地看。
看著看著,蔣柔的心跳跟著槍響而加快,跟著加油聲而緊張,跟著衝刺而掌心滲出汗。
蔣柔想起那天劉珍花子的“評價”,比賽時的他帥炸了。
陸湛確實是帥炸了。
他不是練跑步的,但他絕對有專門練過四百米。
第一個速度衝起來的一百米,男生如離弓利箭一般,身形繃緊,肌肉賁張流暢;再到保持速度,最後狂野衝刺,汗水打濕黑發,猛地躍過身側的男生。
在天中高手如雲的比賽中,陸湛輕鬆小組第一。
蔣柔也聽蔣海國說,他們體能訓練是很綜合的,爆發力耐力都要有,平日裏也不僅僅是水下訓練,地麵上也占很大一部分。
蔣柔撐著下巴,望著下賽道後被許多女生圍著的少年,遞飲料、送毛巾的都有。
遞飲料的那個女孩出奇漂亮,陸湛沒拒絕,順手接過擰開蓋子,仰脖子灌了大半,朝女生輕佻地咧了下嘴。
蔣柔莫名感到不太舒服,剛要收回目光,撞上他投來的視線。
陸湛扭著脖子,汗水順著脖頸筋脈往下滑,滴答滾進背心,嘴角輕扯,像是抓住偷吃小魚幹的貓咪,說不出的得意。
他在得意什麼…以為她偷看他,還是什麼?
蔣柔低下頭,無意識地揪著被熱水瓶弄燙的毛巾。
真無聊。
蔣柔從旁邊的書包裏翻出單詞本,開始背。
沒翻兩頁,耳邊傳來腳步聲。
一道黑影擋住她頭頂的光,蔣柔還沒反應過來,下頜被修長的兩指托起,低啞微燥的聲音,肆無忌憚的腔調:“怎麼,不敢看了?”
九月末,天氣依舊炎熱幹燥,不見絲毫秋意。
小蔣帆出院的那天,地麵更如烤焦一般,陽光灼灼地投下來。
那是蔣柔第一次近距離看見妹妹,白白的皮膚,眼睛烏溜溜的,五官有點像蔣海國,隻是又小又瘦,看上去可憐兮兮。不過,她的哭聲卻一點也不可憐,繼承了葉鶯清亮的好嗓子,一哭就驚天動地。
這些天蔣柔都晨跑、晚跑,鍛煉身體,一則是為運動會和帆板隊做準備;二來是躲避妹妹的哭聲。
蔣海國最近也天天加班,閑下來也是照顧老婆和幼女,倒也沒有注意到大女兒的異常。
十、一七天假眨眼就過去。
開學以後,運動會的氣氛開始熱烈,體育課滿操場都是練方隊的班級,乒乓球拍、羽毛球拍、棒球棒都出現了。
蔣柔對此很不可思議,他們初中運動會都是敷衍那種,她後來聽同學們說才知道——天中升學率不錯,出國的也非常非常多,所以對運動會、藝術節這種素質教育體現的地方,也很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