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生看著劇組外麵圍著的人,擁擠得不行,於是說:“讓陳力送你進去。”
“不用了吧。”倪初戴上墨鏡口罩,武裝起來。
燕淮生輕哼一聲:“你確定一個人進得去?”
“我發消息讓小天過來接我了。”
燕淮生和陳力說話:“你送她過去。”
陳力立刻答應:“是。”
倪初看向燕淮生,墨鏡遮住了她的眼睛,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倪初說:“真的不用了,讓陳力送你去醫院吧。”
說話間,陳力已經下車,繞到倪初這邊打開車門說:“倪小姐。”
倪初明白,自己的意見怕是沒那麼重要了,隻好說:“我先進組了,到了醫院給我電話。”
燕淮生握住倪初的手。
“嗯?”倪初不明所以。
燕淮生傾身,聲音低低的:“離別吻。”
“又不是生離死別。”倪初學著燕淮生的話。
燕淮生親了倪初嘴唇一下,很輕,親完了之後還特意說:“我跟你說過了。”
倪初突然想起昨晚和燕淮生說的話,磨牙說:“你可真記仇。”
“彼此彼此。”燕淮生微微一笑,眼睛清亮。
倪初摸摸燕淮生的臉頰,故意把他當孩子說:“到醫院要聽醫生的話,拍完戲姐姐去醫院看你哦。”
燕淮生失笑:“沒大沒小。”
倪初滿意了,下車。
* * *
在馬路另一邊,保姆車裏,沈棠摘下墨鏡,打開車窗看過來。
看了一會兒,扭頭問助理:“那個,是倪初嗎?”
助理看過來,那人已經下車,那穿著那打扮那張臉,一看就是倪初。助理沉吟說:“應該是,那輛車……有點眼熟啊!”
“眼熟?”
“您看那車型,前麵那車標,是不是邁巴赫?”助理拉上了車窗問。
沈棠看過去:“好像是,接送倪初的保姆車不是這個吧。”
“不是,那輛是寶來,不過倪初身邊跟著那個,經常來劇組接她。”助理想起來說,“他每次把車停在劇組對麵,我有兩次出來抽煙才看到。”
沈棠嘴角噙起一絲笑:“看來我們這隻錦鯉不簡單呢。”
倪初是資方塞進來的並不是秘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哪個劇組沒有資方塞進來的人?這些人有的是家世好,有的是被人包了,但背後有誰,大多不是秘密,就算不能確定是誰,站著哪方的資本總是確定的。
唯有倪初,是賀氏影業直接定的人選,有人說她跟賀氏高層有關係,但這一點到現在也沒定論。倪初在劇組也低調,沒有作妖,身邊也沒有出現過什麼人,時間長了,大家漸漸忘了這事。
沈棠從倪初進組就看她不順眼,此時發現她背後的人,怎麼能放棄,安排了人盯著倪初,她就不信了,抓不到倪初的把柄!
* * *
拍外景不如棚內拍攝方便,攝影棚內,上至導演主角,下至N號配角,都是有休息室的,休息室充當化妝間使用,區別無非就是導演主角的化妝間是單人的,條件更好,配角的化妝間一般是幾人共用,或者是公共化妝間。
不像拍外景,總不能在大街上蓋房子,因此隻能用尼龍布一圍,勉強隔出一個臨時休息的地方,條件比專門的休息室肯定差多了,但也沒辦法。
半敞開的空間難以保住秘密,因此劇組的演員都很克製,拍戲的態度很認真,雖然在戶外,劇組的拍攝進度倒是提了上來。
倪初上午下午分別一場戲,都在的附近拍攝,有一場戲是和沈棠的對手戲。
自從上次連環NG之後,沈棠就沒給倪初使過絆子,當然她想使絆子也沒用。倪初的演技按照導演的話來說就是已經非常成熟了,她是一位共情能力非常強的演員,將女配的人物性格把握得很好。
因此沈棠暗暗使絆子對倪初來說根本沒有用,明晃晃的來就太傻了,所以沈棠雖然恨得倪初牙癢癢,也就過過嘴上功夫而已。
不過這天沈棠一反常態,中午吃飯的時候笑眯眯的和倪初搭話,問她平時在家裏都做什麼。
沈棠雖然經常在劇組裏耍大牌,但她不是不會裝,起碼在觀眾麵前,在她想要討好的人麵前,她的麵具戴的挺牢的。隻是麵對那些小角色,她根本不放在心上,所以常常冷著臉。
但真要演了,還是能裝得挺像。
她笑吟吟說話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倪初是好姐妹呢。
倪初打了個顫說:“我平時就在家裏看電視,沒什麼特別愛好。”
“哦,你家住哪裏啊?”沈棠又問。
倪初報了住址,這不是什麼秘密,想查是很容易的。
沈棠當即捂住嘴巴說:“呀,那裏房價挺高呢!據說一套房子就要上千萬,我之前想買都沒下去手呢。”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吸引到了周圍其他演員的注意力。
至於她說的那句話,沒幾個人會相信。
沈棠出道好幾年,一部戲的片酬都要好幾千萬,就算要給公司分成,一年收入過億總是沒問題的,她去年還上了財富排行榜呢!
以沈棠的收入,一套上千萬的房子算什麼?想買還不是買了。再說她現在常住的,被曝光住址的房子,據說一套就要三千多萬。
所以她這話,大家也就是聽一聽,但也有捧場的立刻將話題轉移到倪初身上,意味深長說:“倪初出道,還不到一年吧?”
這話一出,周圍一圈人看過來的目光都變了。
一個出道不滿一年,之前隻在網絡劇裏打醬油的演員,突然出演大製作的女二號,這其中的貓膩,誰都能想到一點。而且一個新人,片酬頂天也就三五十萬,在京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又一套房。
這其中代表什麼,沒人回往單純的地方去想。
這就是沈棠耍了心機的地方,她那一句話,不管不顧把倪初的房子定義為買的,別人因為她的引導一聯想,事情就變得活色生香起來。
倪初哪能想不到這些,不緊不慢說:“果然是沈老師,一出口就是買房子,我們這種租房族都不敢和您說話了。”
“那裏的房子,很少有租的吧。”沈棠說。
“大概是我運氣好。”
沈棠輕笑:“或許是呢,不過說起來,那裏房租好像不低吧,一個月兩萬?三萬?”
演員片酬並不是透明的,但大家在圈子裏混,估算一個大概片酬還是很容易的。大家心裏一想,都明白了沈棠話裏的意思。
以倪初現在的收入,倒不是支付不起房租,但支付完房租過得可就艱難了。
沈棠說完,像是轉移話題一樣說起倪初今天來的時候穿的那一身衣服:“你身上那條裙子,是驢牌的新款吧,好像還沒有正式發售來著,定價多少來著?八萬八?”
這話沈棠是故意問的,她雖然不知道具體價格,但剛找人問過,定價就是八萬八。而且現在還不好買,國內總共也就幾件,想訂都訂不到。
倪初倒好,一個十八線,現在就把新款穿上了,沈棠心裏又嫉妒又不屑。
有人剛才真以為沈棠是想轉移話題,還想著沈棠怎麼轉了性,這種時候不應該趁勝追擊嗎?等聽到最後那個價格,都明白了。
倪初出道一年,被人力捧,住的是高檔住宅,穿的是當季新款。而且倪初不光今天這件是新款,她之前穿到劇組來的衣服,也常常有當季新款。
這代表什麼?
她要不是富家女,絕對是被人包了啊!
但沒有人說話,這個圈子裏沒幾個熱心腸的人,不落井下石算好的,想讓人雪中送炭,可能性幾乎為零。
沈棠微微低著頭,像是認真看著自己手上新做的指甲,嘴角卻噙著一絲笑容,等待著倪初的回應。
她的姿態看起來矜持,但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她和倪初不對付那麼久,除了剛開始進組的時候,後麵幾乎都是倪初壓著她。還什麼錦鯉,呸!不過就是撞了狗屎運而已!
她能有今天,是自己一點一點打拚上來的,進了娛樂圈,就跟人搶資源撕代言,辛辛苦苦才有了現在的地位。為了紅,她多少次在人前強顏歡笑,又在多少個淩晨在陌生的床上醒來,她決不允許別人拿她當踏腳石,又壓她一籌。
今天隻是個開始,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呢!
沈棠心裏想著,神色越發冰冷。
“靠靠靠!懟死她!”係統在倪初腦海裏大喊。
這段時間係統其實很少吭聲,它大概是心虛,不敢招惹倪初,倪初也不敢再相信它,兩人陷入了一種僵持的狀態。
直到這一刻,係統被沈棠刺激得快氣死了,恨不得現在就弄死沈棠。
但倪初沒動,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淡淡說:“是嗎?我每天穿的衣服都是別人準備的,價格多少我實在不清楚呢!”
蔑視!
這絕對是蔑視!
本來有點同情倪初的人聽到這話都忍不住嫉妒起來了。
衣服都是別人準備的,她不清楚價格?什麼意思?
明晃晃的炫耀啊!
這說明平時有人替她準備衣服,她穿的時候根本不在意是什麼品牌,價值多少,因為她每天穿的衣服都是這樣的!
圍觀的人聽到嫉妒得都快吐血了,沈棠神情也有片刻扭曲。
她雖然紅,賺得不少,可也沒有到奢侈品隨便買的程度。她的收入不但要支付團隊工資,還有個人開銷,每年光置裝費都是大頭。
就她平時參加活動穿的禮服,還大多都是找品牌方借的,不能損壞要準時規劃,借衣服的時候還得跟人說一大堆好話。她平時穿的衣服,幾千上萬的的確不少,可□□萬一件的衣服,她買的時候還要考慮考慮。
沈棠聽著都忍不住嫉妒了,看著倪初得意洋洋的樣子,忍住氣似笑非笑說:“看來你家境不錯。”
“一般一般,”倪初笑眯眯的,“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沈老師這麼關心我的家境,關心我每天穿什麼衣服,戴什麼首飾,真是受寵若驚啊!”
她捂著胸口做羞澀狀。
圍觀的人加沈棠也都捂住胸口,忍著快要吐血的心想:媽的!臉皮太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