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番外三(2 / 2)

之所以知道此物,是因為桓慎在隨官府去押送囚犯時,正好遇上了一樁案件:有個富戶家的小妾買了砒.霜,打算謀害主母,若不是湯碗打翻,在地上冒出氣泡,誰也不知看似尋常的藥湯中竟含著劇毒。

卓璉雖沒見過砒.霜,但瞥見桓慎突變的臉色,她暗道不妙,知道自己這一步走錯了,不該當著桓慎的麵,將藥湯倒出來。

此刻她呼吸急促,腳步虛浮走到青年身邊,指著地麵的那灘水漬,聲音顫顫問,“這是怎麼回事?這藥如此烈性,喝的人哪能承受得住?”

聽出女人言語中的心虛,桓慎不由冷笑。

當初大哥離開汴州,這惡婦就已經跟於滿眉來眼去,生出私情;待大哥離世的消息傳來後,她更是變本加厲,日日與於滿在不遠處的破廟中私會。桓慎心裏雖覺得憋屈,卻沒有插手,畢竟卓氏剛滿十六,比他還小上幾歲,要是真在桓家蹉跎一輩子,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哪曾想卓璉非但不守婦道,水性楊花,還將他五花大綁,欲要謀害,這般狠辣的肚腸,簡直令人通體生寒!

死死瞪著近在咫尺的女人,桓慎咬牙質問,“卓氏,你跟我大哥是自小定下的婚約,當初也是你心甘情願嫁到桓家的,沒有人逼迫,眼下做出這等殺身害命的惡事,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接受了原身記憶的卓璉知道,桓慎說的確實是實話。

原身生母被趕出了卓家,父親又娶了後娘,因此原身在卓家的日子過的萬分艱難,即使知道桓謹馬上就會調到京城,即便成親也是守活寡,她依舊義無反顧地嫁過來,就是為了徹底斷絕與卓家的聯係。

無論是原身還是現在的卓璉,都沒想過謀害桓慎,若非藥包被人調換,後來的慘劇根本不會發生,因此她也不會承認。

緩了緩心神,卓璉強自鎮定道,“小叔,你誤會了。”

“誤會?你要是真不知情,方才就不會將藥湯倒在地上。”桓謹桓慎雖是親兄弟,但性情卻全然不同,一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另一個卻疑心甚重,心思縝密。

卓璉低歎一聲,明白自己無法憑三言兩語就化解桓慎的懷疑,她盯著額間滿是汗珠的青年,從旁邊的木架拿了一條幹燥的軟布,轉身走回來。

“我給你擦擦吧,你出了不少虛汗,要是被冷風吹著,恐怕會染上風寒。”

桓慎感到一陣惱怒,神情猙獰,像要吃人一般。

他兩手雖被綁住,但身體還能動彈,胳膊一掃,就將軟布扔在地上,沾了不少泥灰。青年抬起頭,那雙亮得過分的雙眼緊盯著卓璉,黑眸中燃燒著怒火。

女人未曾舒展的細眉皺得更加厲害,將軟布撿起來,另外換了一條,抬起青年滿布青黑胡茬的下顎,仔細擦拭幾下。

桓慎身高將近九尺,又在汴州當了近一年的衛士,力道自是不小,但現今他被麻繩牢牢綁縛住,全然使不出力氣,也無法反抗這個女人。

等青年額間的汗漬消失了,卓璉彎下腰,將纏繞在他手腕上的麻繩解開,拿著髒了的軟布,放在木盆裏搓洗幹淨,隨即走出小屋,把家裏剩下的湯藥全都翻出來,三兩下塞進灶膛裏,火舌卷動,燒得一幹二淨。

坐在板凳上,卓璉心裏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民國的她是卓家酒坊的老板,釀造的薏苡酒天下聞名,要不是為了得到薏苡酒的配方,那幫族老也不會趁著城中大亂,帶人衝到了酒坊,將她抵在冰冷刺骨的井口威脅。

卓璉不想讓這些陰狠無恥的卑鄙小人得到方子,索性拚命掙紮,最後活活摔死在枯井中,陰差陽錯來到周朝。

無論如何,現在的她白撿了一條命,既來之則安之,必須好好活下去。

卓玉錦一直記得,在她四歲那年,有一回祖父吃醉了酒,拉著她的手不住嘀咕,說要是卓家也有無名泉的話,他釀造出來的酒肯定會比桓家強。當時祖父以為她年紀小,不懂事,聽過也就忘了,但卓玉錦卻對這口無名泉印象深刻,這麼多年來,她做夢都想將桓家酒坊奪到手,釀出令人讚歎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