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德勝眼神微閃:“謝瑜君。”
“是,就是叫這名兒!”那人感到十分疑惑,“公公尋對食怎不在宮女裏挑?反倒喜歡外麵的?”
“宮裏那些女子,雜家看多了也就膩了。這挑對食啊,還是得挑個心思單純的才好。”
話音剛一落下,那邊就傳來‘咚’的一聲巨響。
裴德勝眼裏滿是殺意:“快,去那邊看看!”
竟偷聽他們講話,莫不是哪裏來的奸細!
幾人連忙走了過去,一拉開珠簾便見到有兩人,摔倒的正是謝瑜君,正疼得臉色泛白。
蘇慕晴連忙扶起了她,在看到她的臉之後,裴德勝腦子空白一片。
“娘,你沒事吧?”
“沒事。”
“你們到底是誰?竟敢偷聽我們說話!”
謝瑜君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看裴德勝。
誰知裴德勝幾步上前,滿是不可置信的問:“瑜君,真是你?”
謝瑜君這才慌張的抬起頭,便看到一張格外熟悉的臉。
她張了張嘴:“你……”
蘇慕晴沒想到這太監竟和她娘認識:“娘,這???”
謝瑜君回過了神,臉色蒼白的解釋道:“這是娘的同村,沒想到竟會以這種方式想見。”
裴德勝也沒想到。
原以為隻是同名同姓,誰知果真是她!
當年他被自己嬸嬸強行送入了宮裏,年少時心儀的女子隻能深深藏在心頭。
如今算算,竟然已經過了十八年。他懷裏仍藏著謝瑜君年少時給他繡的一方繡帕,十八年過去早已經洗得發白,裴德勝卻視若珍寶。
他還是小太監的時候,遭了上麵的毒打,就靠著這一方繡帕支撐。
等他當上了中常侍,又得了皇上的恩典,許他出宮置府,裴德勝就連忙去打探了謝瑜君的下落。
可十八年過去了,已經了無音訊。
沒想到,竟然在這種地方碰見了她。
裴德勝想起今早將軍夫人所說,頓時臉色陰冷了起來:“你在將軍府過得不好?”
謝瑜君吞下苦澀,並不多言。
隻是這個模樣,已經讓裴德勝猜到一二了。
“瑜君,沈蘭打定了主意想讓你入裴府,一大早就把賣身契交給雜家了。”
他喜歡折磨人的興趣名揚於外,沈蘭大概打的就是想讓他折磨謝瑜君的主意吧。
畢竟在外人看來,他們當太監扭曲,找個對食總是會虐待她們的。
一聽此話,謝瑜君的臉色都蒼白了。
然而裴德勝卻說:“放心好了,你對雜家有恩,雜家可不是那忘恩負義之輩,自會好生照顧於你。”
謝瑜君愣愣的看著他,似乎在確認裏麵的可信度。
她想起夫人要讓她的心肝替二公子陪葬,還有夫人要讓慕兒和二公子結為冥婚的事兒,謝瑜君便心一橫,做出了她以往從不會做的決定。
為母則剛,她軟弱了三十年,如今也該為慕兒尋一個靠山了。
謝瑜君雙眸含淚:“公公,我願嫁與你為對食,隻求你救慕兒一命!”
裴德勝喜不自勝,隨後又一愣:“發生什麼事了?”
“夫人……夫人要拿我的慕兒給二公子結為冥婚!”
裴德勝顫巍巍的指向了蘇慕晴:“怎會?她不是男子嗎?”
謝瑜君抓住蘇慕晴頭頂的玉簪,隻是是一瞬間,青絲便如瀑布般迤邐而下。
蘇慕晴不明白謝瑜君和裴德勝什麼關係,也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有些慌亂的抬眸望向對麵,裴德勝那一行三人之中,除了兩人麵露震驚外,還有一人眼裏全是來不及收斂的驚豔之色。
她仔細瞧去,卻見方才總是低著頭的人,如今竟微微抬頭。
而那張臉,膚色白皙猶如新雪,目若朗星,鬢若堆鴉。一身灰撲撲的衣衫並未折損他半點的風姿,看人時眸轉流光,就算如何形容都無法描繪那種美感。
此時此刻此地——
她和他,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