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秋天的雨來得又緊又密,一場接著一場,每場雨都能連綿好幾天。
倪央覺得有些冷。
她剛回江城沒多久,還是有些不適應這裏善變的天氣。
倪央坐在床沿,緩緩褪了身上的薄毛衣,換了件厚些的毛衣。
裸在背心外的肌膚一接觸到滲透著涼意的空氣,就讓她戰栗了一下。
厚毛衣還沒套上,房間的門就被人敲響,倪央套著毛衣的動作一頓,喊了句:“等等。”
她快速穿好毛衣之後,去打開了鎖死的門。
門一開,倪央抬眼就對上了一雙正微微眯著、往她身後房間不停瞟著四處打量的桃花眼。
“堂哥。”
倪央的臉上不動聲色,卻默默上前一步,側了側身子,把門掩上了許多。
施雲燾的目光被門板阻礙,他微一撇嘴,不情不願地把目光從床上散落著的薄毛衣上收回來,垂頭看著麵前的女孩。
粉麵丹唇,美目翹鼻濃眉,標準的鵝蛋兒臉,就是兩頰稍微帶了點嬰兒肥,皮膚細嫩,穠豔、清純都恰到好處。
身材也好,個子雖說不是很高,稍顯小巧玲瓏,但是該瘦的地方瘦,該豐腴的地方豐腴,瞧瞧,這腿這臀這腰這……
他的目光忽然渾濁了幾分。
就算她穿了件過分寬大的毛衣,可是看她款款站在那兒,看著毛衣微微籠起的曲線,他也能想象這毛衣底下是怎樣曼妙的身形。
尤物。
沒想到他繼父的侄女兒是這般勾人魂魄的尤物。
客廳裏施文英略顯尖細的嗓音在這時候傳來:“雲燾,央央還沒起嗎?怎麼還不過來?”
“她起了。”施雲燾皺起了眉,應了一聲。
他的語氣裏帶著幾分不耐煩。
這麼著急幹什麼。
他還沒看夠呢。
倪央冷眼瞧著麵前站著的高個男人。
施雲燾的麵相生得很好,五官硬朗周正,身材也高大威武。
可惜,風流成性。
施雲燾是她叔叔倪春舟第二任妻子施文英帶過來的孩子,風流韻事一籮筐。
前幾年倪央在國外求學,從來沒有和自己這位名義上的堂兄打過交道。
雖然沒有打太多交道,但是倪央不喜歡施雲燾。
先不說他豐富的感情經曆,單是他看她的目光……就總是讓她十分不舒服。
倪央是覺得自己冷冷看著別人沒錯,可惜她麵容生得甜軟,兩道細細的柳葉眉總彎著,眼睛又大又圓,眼角卻微微往下垂著,不笑的時候,也有著笑起來那樣的弧度。
這樣的麵容,即便不喜不怒,也十分可人,凶巴巴看人,不僅沒有任何凶人的力道,反而在目光流轉間,有幾分顧盼生輝的靈動妍麗。
施雲燾沒好氣地回了施文英的催促,再度麵向著倪央的時候,眉間陡升的不耐煩盡數消散了去,變臉變得很快。
他斜斜挑眉而笑,目光停在倪央南瓜色的毛衣下擺:“央央剛才是在換衣服嗎?這麼久沒出來?”
“不是這樣的。”倪央不是很想搭理他,反手關上了門,往客廳走。
施雲燾趕緊跟了上去。
倪央到餐桌邊坐下的時候,她的嬸嬸施文英和叔叔倪春舟都在。
倪春舟放下了手裏頭的雜誌,看了一眼相繼走過來的倪央和施雲燾,伸手摘下了臉上戴著的銀邊平光眼鏡,問道:“雲景呢?”
他放下來的那本雜誌是這個月的新刊,已經看了好幾天了,書頁還簇新著,沒有半點被翻動仔細閱讀過的樣子。
對倪春舟來說,擺架子比真的去讀更重要。
正在給倪央舀著紅棗銀耳粥的施文英笑著抬頭看了倪春舟一眼:“雲景出去鍛煉去了,你說說他,他這是在休假,今天外麵還下著毛毛雨,他卻還像是在部隊裏一樣,一早就跑出去晨練,我讓他多睡會兒都不肯,脾氣真硬。”
施雲景是施文英的大兒子,與施雲燾是異卵雙胞胎,是個軍人,施文英顯然很驕傲自己的大兒子,剛才那番話聽起來是責怪,卻句句透露著自豪與得意。
施文英把盛得半滿的粥碗遞給倪央:“你說雲景哪有央央這麼會享福,小懶貓一個,就知道在被窩裏躲著,瞧瞧這粥都有點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