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訓導的書房裏, 趙九福就像是掉進了米缸的老鼠一般樂不思蜀, 恨不得日日夜夜都在裏頭讀書,甚至連閃電都有些忽略, 害的這老馬吃醋的咬破了他的衣襟不讓走。
古代的書有多珍貴, 說一個耳熟能詳的故事大家就能理解, 古時候讀書難,農民讀書就更難,因為書籍昂貴, 更有深層次壟斷讀書的緣故,一般人有書是不樂意借給人家的。
好不容易借到書, 通常也有一個期限在,到時間了你不管看沒看完都得原樣的還回去, 若是還的晚了,或者書被損壞了一些, 下次可別想再借了。
有一個農民的孩子叫做匡衡,他想讀書, 但借不到書, 想著辦法去給人家打短工, 也不要錢, 就借主家的書來看,但他白天得幹活沒時間,隻得晚上看。
古代可不像是現代, 你隨便找哪兒路燈下就能看清楚字, 在蠟燭昂貴的情況下, 匡衡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在牆上挖一個洞,偷別人家的光來看書,以希望在期限內把書看完。
這個故事就是曆史上十分有名的鑿壁偷光,在以後讀起來,或許隻是佩服匡衡刻苦學習的毅力,隻有在這個時代的人才會理解其中的無奈和艱辛。
趙九福在快要讀完縣學裏頭所有書的時候,也曾想過是不是要去府學試試看,畢竟地方不同,那邊的書肯定會多一些。
為什麼都說寒門難出貴子,不是因為寒門的人都愚蠢笨,而是周圍環境能夠提供的資源決定的,科舉開始的試題一次比一次寬泛,但處於底層的人能接觸的東西卻太少。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在看見顧訓導書房裏頭一整麵近千本書籍的時候,趙九福才會露出這般失態的神情,這實在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個大餡餅。
好不容易從書上挪開視線,趙九福兩隻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顧訓導,開口說道:“顧先生,阿福在這裏先謝謝您了。”
顧訓導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口中卻帶著幾分戲謔問道:“你謝我什麼?”
趙九福帶著幾分感激說道:“多謝先生給我看書的機會。”
顧訓導挑了挑眉,就問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把書借給你了?就是讓你跟我回來瞧一瞧你顧先生的書房有多大,有多多,至於其他的,我可什麼都沒有說。”
趙九福的臉色立刻僵住,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先生。
顧訓導哈哈一笑,伸手給了他一個板栗子,笑著說道:“得了,你繼續幫我把閃電照顧的舒舒服服,這些書就隨便你看,除了孤本,其餘的你想借走也可以。”
趙九福幾乎沒蹦躂起來,實在是太高興了以至於臉上都露出兩個小梨渦來:“謝謝先生。”
顧訓導第一次注意到這孩子還有梨渦,主要是趙九福平時都是微笑,十分克製的那一種,他臉上的梨渦又太淺了,以至於旁人都還沒發現。
“難得看見你像個孩子。”顧訓導笑了笑,自己去找了一本書坐下來看起來,沒有再搭理他的意思,顯然也沒有仔細介紹的意思。
趙九福抿了抿嘴角,一邊走一邊觀察這裏頭的書,眼中是掩不住的高興和雀躍,看得出來顧訓導是個十分有條理的人,他的書分門別類幹淨利落。
這些書裏頭,除了一小部分趙九福是看過的,其餘都是聞所未聞。
小部分的書是四書五經的注解,無一不是曆史名人留下的,其中甚至還有一二孤本,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東西,趙九福覺得就算是孔教諭怕也不一定能有。
其餘的書就很雜了,從講述鄉土人情的遊記到水利農事的農書,甚至連一些時興話本都有,趙九福瞄了一眼那賣油郎獨占花魁,暗暗想著顧訓導的審美還挺通俗。
趙九福見獵心喜,這一天待的時間就久了一些,好不容易才找準了一本書準備借走慢慢讀,從顧家離開的時候天色都黑了。
顧訓導倒是有心留他住一晚,但趙九福擔心家裏人不知道情況著急還是回去了。
趕在城門關閉前出了城,趙九福熟門熟路的往陳家村走,隨著他在縣學讀書的時間越來越久,他偶爾也有晚歸的時候,這條路走得熟了倒是也有是好害怕的。
這也是戴河鎮的治安一直不錯,趙九福才敢在這麼晚回家,踩著星光,懷中抱著剛借到的書,趙九福還有心情跟係統開玩笑:“你說我花一年的時間,能不能把顧先生書房裏頭的書都看完?到時候去考鄉試也更有把握一些。”
萬亨的聲音還是冷冰冰的,帶著電子音特有的質感,但聽在趙九福的耳中卻並不冰冷,畢竟一個能在他無法賺取積分的時候讓他賒賬的係統,肯定不是看起來這麼不近人情的:“阿福發現了讀書的魅力,自主學習的精神不錯,請繼續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