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元白將手中的數學書攤開,拿出嶄新的作業本,翻到了課後習題那一頁。開始做初中一年級的數學習題,其實這些習題都還是蠻簡單的。三下五除二,廖元白就將幾道習題做得七七八八。
當數學老師走到廖元白的身邊時,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
數學老師看見自己的學生正在做題,還想著是不是昨天晚上的作業沒有做完,正在爭分奪秒的做著。
但是看見麵前的書本之後,倒是愣了一下。在低頭一看,這不是昨天請假的廖元白嗎?將手放在課桌上,輕輕敲了一下。
廖元白抬起頭,眨巴了一下眼睛,低聲說道,“王老師。”
數學老師輕輕點頭,用手翻了翻課桌上的數學書,低聲詢問道,“你在做初中的數學習題?”
“恩。”廖元白重重地點頭。
“是想要考市裏的重點中學吧,我看你做得都挺好的,是自學的?”王老師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他雖然是教初中的。好歹也是大學專科畢業,看見一個小學生能夠將初中數學做得七七八八的,在這個鎮子裏來說,倒是有些讓人驚奇。
這可是代表,或許眼前的這個學生真的能夠進入市裏的重點中學也說不定呢。雖然,對他來說沒有多大的意義。但是能夠幫助一個,就是一個。
不在鎮子裏當老師,體會不到那種悲哀。
大多數的學生,小學畢業之後,根本沒有想到在求學。甚至,寧願去很遠的沿海城市打工,也不願意在多學一些知識。
他細思了片刻,想起自己的辦公室裏似乎還有一套初中的卷子。這套卷子是他侄子來玩兒的時候帶來的,但是沒有帶回去。想到這裏,王老師率先開口說道,“這樣吧,今天中午你要是沒事兒的話,就來辦公室找我。我那裏還有一套市裏中學的卷子,你可以做做。今後,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來找我。”
說到這裏,王老師盯著廖元白繼續說道,“你得好好學習,才能夠對得起你的母親。”
長長的麻線垂落在半空中,廖元白用自己的小手拉住電線,輕輕一扯。
‘啪嗒’一聲,昏黃的燈光填滿了整個屋子。這個屋子並不寬敞,甚至可以說是極為狹窄。一個隻能夠容納下一個人的過道,在加上一張大床。他的麵對是用白色瓷磚鋪成的水台,這原本是用來蓄水的水缸,隻是上麵鋪了一層瓷磚之後,用做他做作業的地方。
將英語書本放在瓷磚上,廖元白坐在凳子上開始大聲的朗讀了起來。由於天寒地凍,外麵的風正在呼嘯著。
他的房間正對著廚房,而廚房的窗戶已經不能關閉了。好在他家住在頂層,外麵的木頭又經過常年風吹雨打,幾乎都快要掉落了。肯定是承受不了一個成年人的重量的,風不停的拍打著窗戶。
寒氣透過木門的縫隙吹到了廖元白的身上,冰冷刺骨。
打了一個寒顫,廖元白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回頭望著有著厚實被子的大床。雖然大床比較硬,但好歹比外麵暖和一些。他想,他應該先去洗漱之後上床在看一會兒書。
這時候,母親將門簾拉了起來,溫柔的說道,“小白,先去洗漱吧。時間也不早了,我看你看書看得挺疲憊的,今天先別看了。”
“恩!”廖元白放下書,走到廁所,母親已經放好了水。他洗漱之後,坐在床上,蓋著厚重的棉被,打著嗬欠,又看了好一會兒之後合上書,將書本放在枕邊慢慢地熟睡了過去。
清晨廖元白依舊是被‘乒乒乓乓’的聲音給吵醒的,母親正在做飯。廖元白穿好衣服,洗漱之後。來到了廚房,一股香味傳來。他狠狠地吞咽著唾液,吃早餐的時候,母親還絮絮叨叨的叮囑了很大一陣子。
廖元白也不和母親頂嘴,隻是靜靜地吃著東西,偶爾回應一下。
吃完飯,他背著自己的小書包出門了。
冬日的小鎮,清晨很是冷淡。從樓下走出來,天還是黑色的。他走得比較早,母親怕他在路上耽擱。
其實……小鎮也就隻有兩條街,再怎麼走也不會耽擱上多久。
這時候外麵幾乎都沒有任何的聲音,偶爾有小孩子的打鬧聲響起來,很快又湮沒在黑色的天空中。小鎮是沒有路燈的,廖元白哈出一口氣,緩緩地行走在人行道上。
“嗨!”穿得臃腫的廖元白感受到自己的肩膀似乎被人給拍了一下,他轉過頭,一個小孩正衝著他咧開嘴笑,“小白,你昨天怎麼沒來上課?我聽說你生病了,怎麼樣好些了嗎?”
“恩!”廖元白眼皮也不抬一下,說實話,他已經記不起來眼前這個小孩兒究竟叫什麼名字了。他對於自己小學同學的記憶,隻有幾乎整個班的同學都沒有上完高中就出去打工了。至於他們叫什麼,生活得如何,他是一概不知道的。
“小白,你的書包怎麼這麼重?”小孩似乎有些詫異,今天的課程並不多。而且語文老師似乎因為請假,沒有來學校。他們隻需要一本數學課本就行了,就連其他的課本都是可有可無的。
但是廖元白的書包脹鼓鼓的,不像他們這樣,一個個都很是幹癟。
“今天語文老師不來上課,聽說是家裏有事情請假了。”小孩一邊與廖元白並肩走向前,一邊說著,“小白,今天你怎麼都不愛說話了?”
“沒什麼,我書包裏背了幾本其他的書籍。”說道這裏,廖元白沒有在說話了。任由旁邊的小孩怎麼說,他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他總覺得,自己和麵前的這個小屁孩是談不到一堆去的,雖然,他現在也還是一個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