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接過雞蛋轉頭時,無意中透過前麵幾排位子中間狹小的縫隙,看到一隻男性的手鬼鬼祟祟地伸向他身邊一個四十多歲男人衣襟處。

她眼神一凜,跳到椅子上把手裏還未剝殼的雞蛋用力擲了出去,扯著嗓門大聲喊道:“抓賊啊!”

人群聽到這個話紛紛慌張起來。

這年頭一毛錢都是人的命,更何況這一車的人半數都是趕回家過年,這大包小包裏麵可都是回家的節禮。衣服口袋裏也揣著一年到頭的血汗錢,如果這時候遭了賊,那全家明年一整年都要餓肚子了。

於是群情激憤,大家叫嚷著抓賊。可是這車裏這麼多人,特別是站在前排的人左看看右瞧瞧,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嚎出的那一嗓子,都緊緊的捂好了他們自己的口袋子。

趙寶君作為一個年僅三歲的小豆丁,這時候就顯現出了她年齡的劣勢。

她掃視了一圈,那唯一稱手的武器早已被她扔了出去,而她哥的那個雞蛋早就進他肚子裏,身邊唯一能扔出去的也隻有她哥了。

總不能真把她哥甩出去吧!

她不得不站在椅子上,指著離門口的地方喊道:“那個穿藍色衣服的是小偷!他剛剛在摸灰色衣服人的口袋!”

可是這一車的乘客,因為當時衣服款式顏色的單調性,基本都是黑灰藍。出個門必定能撞衫,這藍色衣服和這灰色衣服的指向性實在是太差了。

不過幸好趙寶君早有準備。“那個藍色衣服的賊被我拿雞蛋砸中了臉!”

聽她這麼一說,眾人就知道說的是誰了。整個公交車上就這麼一個家夥既穿藍色衣服,又慘兮兮地捂著半邊高高腫起的臉。

不過這能麵不改色和廣大的人民群眾站在對立麵的男人,心裏素質也不是吃素的。他一臉被無端端地冤枉,而憤怒的樣子吼道:“你這哪來的瓜娃子!不僅打了人還冤枉好人。”

他既然敢推脫開,自是因為此時的髒物早已轉移,他隻是負責動手的那一個,保管髒物的卻另有其人。

而那個丟了東西的灰色衣服男人,慌張的檢查完身上的口袋後,赤紅著雙眼拽起那小偷的衣襟就要作勢打上去。“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真不是我偷的,不信你搜身。”他佯裝無辜又任人搜身的模樣,不僅讓車上原本堅定不移認為他是小偷的人開始遲疑,就連這穿著灰色衣服的苦主也遲遲沒有揮下憤怒的拳頭。

眾人心中猜測,這人真是小偷的話應該沒道理會主動提出搜身檢查,會不會是那個小娃娃弄錯了,畢竟她也隻是個三歲多的孩子。

這灰色衣服男人雖然確實丟了錢,但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是在這輛公交車上丟的東西,不是嗎?

趙寶君也是生怕快到手的獵物真的跑了,她緊緊地拽著許佳寧的胳膊,以防她溜走。

也別說,這許佳寧看這條路的前方是不遠處的亂墳堆,內心有些忐忑不安。最近廠子裏有傳聞說這裏鬧鬼,聽說有一個喝醉了酒的老酒鬼晚上糊裏糊塗的走到這兒,也不知是他喝多了眼花,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這家夥看到墳堆裏居然爬出了一個女鬼。

當時那家夥就嚇得尿褲子,至今都不敢晚上上夜班一個人走夜路。當然也有好處,那就是他再也不敢喝得爛醉,就怕他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腳,亂走亂晃。

雖然她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照常理該是不懼怕這些鬼怪之事。其實不然,她上輩子其實是個無神論者,否則這世上這麼多壞人沒有受到報應?

可是自她自己重生後,卻不敢這麼想了。

有時候她都分不清自己如今是真的重新活過一次,還隻是黃粱一夢。

雖然鬼怪可怕,但有時候人心比鬼怪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