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馴服一個從有才情跟傲氣的女人,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折斷她的翅膀關進籠子裏,抹掉她所有的棱角。
據說詹辰的母親至今都不敢涉足大宅,足以證明當初遭到的迫害有多麼沉重。
“不要再說了。”詹辰猝不及防地低吼出聲,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身體逐漸靠在花叢旁邊的石桌上,像是被溫室裏的花粉香味堵住了喉嚨一樣,連呼吸都覺得倍加困難。
每個人心口都有一處不能碰觸的傷,秦卿看著青年猶如困獸退居桌角,終是不忍心再說下去,“對不起,詹辰,我會離開大宅,剛才的話題,你忘掉吧。”
話音落下,她收起手槍,轉身朝著大門邁步離開。
青年曾經數次說過,他會得到樊家的財產。但他也很清楚,樊洪疑心深重,又怎麼讓一個流落在外痛恨著自己的孩子繼承大權。
那麼要達成目標,就隻有一條路。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對生父動了殺心。
如果換做是別人,秦卿會毫不遲疑地戳破這層窗戶紙。但這個人是詹辰,她清楚一個人要手刃親人的感覺,當初殺死秦晉的時候,她幾乎夜夜不能眠,於是再多殘忍的話語也無法說出口。
她知道這個決定會讓以後的行動困難上千倍萬倍,但卻義無反顧。
隻是在即將離開花房的前一秒,身後一道聲音突兀地止住了她的腳步。
“我幫你。”
我幫你。
秦卿驀地轉過頭,望進幽深花徑的盡頭處,青年艱難站立起來的挺拔姿態,以及臉上慢慢凝聚起來的堅決。
她的聲音在喉嚨間幾經翻滾,最後有些發澀,“你想好了嗎?”
“其實也沒什麼好想的。”詹辰苦笑了一聲,有些自嘲地望著少女,“我都這麼大犧牲了,你難道不考慮賠給我一個女朋友嗎?”
這暗示可以說是相當明顯了。
秦卿眉眼彎彎,“事成之後,我會給你出征婚啟事的。”
言罷,她的指尖輕輕掠過門口的百合花,低垂著的側臉終於露出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
望著少女慢慢消失在門外的背影,步伐也帶上了一絲輕快,詹辰的臉上也劃過了一抹寵溺的笑。
少女猜得沒錯,這裏是她母親的地方,是他的父親打造的牢籠,可這個花房最初設想的主人卻不是他的母親,而是一位更加驚才絕豔的女人。
孩童時代的某一天清晨,他來給花房的鮮花澆水,無意間看見一個女人站在門口。當時她身穿著白色連衣裙,帶著一頂寬沿的帽子,正垂眸輕輕碰著門前沾了露水的百合花。
“這是送給你的,喜歡嗎?”當時他的父親站在不遠處,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柔情。
女人溫婉而美麗的麵容上浮現出了一抹微笑,卻是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