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隻是因為自己的母妃出身低微麼?
難道自己後天的努力全然不能彌補一絲一毫麼?
這些問題,足足盤繞在他腦中將近二十年。
長久的強撐讓風紹成原本重傷的左肩愈發沉重,左半邊軀體像是灌了鉛一般,然他依舊神色未變,隻是語速變緩了些:“從你幼時起,父皇的態度便如此,難道還不足以看出什麼麼?”
風紹成慢慢攥緊了手:“你是說,與我母妃有關。”
這並不是個問句,而是以一種幾乎篤定的語氣從他口裏流露而出。不知從何時起,風紹成就敏銳地察覺到了母妃與父皇之間極其詭異的相處模式。
即便在眾人麵前,父皇給予了母妃足夠的寵愛,但在人後,隻有母妃身邊極為親近的人才知道,高高在上的那個男人對她有多冷漠。
如果他今日所遭受的不公都是母妃所造成的......
風紹成忍不住顫抖,不,他不願相信,這一定是風紹棠的離間計!
“說完了?”風紹成眼裏閃過嗜血的光芒,“那,受死的時候到了!”
他沒察覺,在他方才愣神的一瞬,一絲難以察覺的微光已然悄悄盤上了他的衣袖。
風紹棠忽然欣然一笑,風紹成心頭狠狠一攥,目光全然放在了他翕動的唇上。他說的是——
“——晚了。”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饒是風紹成霎時心中警鈴大作,趕忙翻身後退,他雙臂的衣袖仍舊被尖銳的絲線劃開了巨大的缺口。不僅衣物,連同他的手腕,都留下了兩道不淺的傷口。
臨近的喬木之上,新綠萌芽,墨衣的男子輕盈地棲息在一枝翹出的枝椏上。
“又見麵了。”男子輕笑,隔著麵具的聲音微微有些嘶啞,但憑借著那把無比眼熟的纏線圈,風紹成立刻認出了他的身份。
竟是從公主府潛逃的操線師!
棲在樹上的男人將手中緊握的纏線圈朝著上空隨意地拉了拉,頓時,圍在風紹成四周護衛的刺客們一聲接著一聲尖叫起來。
血液噴薄,人頭依次落地。
風紹成瞬間明白了什麼,臉色無比難看:“你們是一夥的?”
操線師自樹上靈敏地跳落下來,慢慢走到風紹棠的身後,麵具之後悶悶地笑了兩聲:“四皇子可以這麼理解。”
“你到底是誰!”風紹成一把抽出了長劍,卻見操線師雙手忽地一張開,風紹成右手猛然脫力,渾身一僵,“你、你——”
“四皇子請放心。”操線師悠閑地動了動十指,環繞風紹成的手臂絲線漸漸掐緊,幾乎滲出了血絲,“我們絕不會害你性命。”
風紹成又驚又疑,總覺得這個操線師邪氣異常,再加上風紹棠那無比鎮定的神色,他緊張地朝四周望了望,生怕二人還有什麼後招。望著他這般慫兢的模樣,操線師發出一聲嗤笑,嘲諷道:“四皇子是在找什麼?難道你以為我們想殺你還需要其他幫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