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次真得等一個月了。
她慢條斯理地套了衣裳,剛從床上下來,便聽到帳外“哐當”一聲。飛紅地怒喝聲隨之而起:“什麼人?!”
顏似雪心中一緊,立刻小心翼翼地重新縮回到了床角,用床被和床簾將瘦小的身軀掩藏起來。她忽然想起昨日換下來的褻衣褻褲似乎也是被她疊放在了這個位置。信手一摸,很快,她摸到了衣襟上鑲進的一個小小的顆粒——那是容矜留給她的最後一枚子蠱。
屋外兵刃相接之聲不絕,看起來對麵派來的人數絕對不少。飛紅畢竟女子,即便一時抵擋住了,也很難以一敵眾。
顏似雪不再猶豫,隔著衣服掐破了子蠱。
蠱蟲汁水浸透的一瞬,重重疊疊相隔之外的風紹棠心頭一跳,肩胛骨的位置漸漸泛上了一陣熟悉的疼痛。
顏似雪出事了?
風紹棠的眉頭深深地蹙了起來,站在他身側的慕容皇貴妃眼疾手快,立刻按住了欲要轉身的他。慕容止默然朝前走了幾步,慕容家的姑侄二人將風紹棠完全限製在了當前位置。
慕容止用僅有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紹棠,你是太子!”
風紹棠鋒銳地瞥了他一眼,聲音隱含著暴怒:“讓開。”
慕容皇貴妃就站在皇帝身側,右手死死地攥住風紹棠的衣袖。
他已經因江家之事惹怒聖上,今日觀圍如何莊重?若是此時貿然離席,臣心難安,又該如何交代?她絕對要替姐姐守住紹棠的太子之位!
觀圍途中出行,實在不理智。
風紹棠心裏比誰都清楚,但若是連他心愛之人都守護不了,這區區太子之位,又有何用?
顏似雪就躲在床角裏等著,她腦中思慮萬千,幾乎將未來所有發生的可能性都過了一遍,然而與前兩次全然不同,等她考慮結束,她所等待的那個人都沒有來。
顏似雪的心漸漸冷了下去。
從衣服堆裏摸索出商青衡送給她的那把匕首,顏似雪竭力止住了心中顫抖。帳外忽的幾聲悶哼,飛紅的驚呼霎時響起,顏似雪繃緊了心弦,男人的喘氣聲自門口的方向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吐息聲也愈發接近。
這一刀幾乎使盡了她的所有力氣,在男人彎腰的一霎,顏似雪將匕首狠狠地插進了那人肩頭的位置——她原本料想的其實是頭頂的百會穴。
“有刺客!”
尖細的叫聲從帳外猛地傳來,就在顏似雪愣神的一瞬,男人飛快地拔出了匕首,捂著流血不止的肩頭疾奔而去。
顏似雪渾身猶如脫力,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飛紅很快闖了進來,望見床上的斑斑血跡滿麵驚愕。
“那人是誰?”
顏似雪眼前仿佛隻剩一片明黃。
她在極盡的緊張之下,最後睜眼看到的,是明亮而溫暖的黃色。
她刺中的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