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虎歸山......實在不是明智之舉。”納蘭清弦呢喃道,不知是在說服別人還是在說服自己,“可我......確實也下不了那麼狠的手。”
“顏麗芙此番之罪,即便逃脫了律法,以後名聲大毀,也難以在京中立足。”顏似雪略顯疲倦地揉了揉眼,“既然你狠不下心,那便替她說兩句好話,留她條活命吧。”
納蘭清弦有些不忿道:“你一點都不怕麼?把選擇權交到我的手上?”
顏似雪的表情溫柔了些,方才迷離的目光也稍稍明亮了起來,她朝著納蘭清弦的方向笑道:“我的賭局已經結束了,事已至此,你我便是綁在一條船上的人了,不論你做出任何選擇,我都可以接受。”
“有恃無恐。”納蘭清弦冷哼一聲,慕容止麵色複雜地望了顏似雪一眼,兩人一同走了出去。
“父親。”納蘭清弦放柔了聲音,站到了納蘭承的身邊。
納蘭承疼惜地拍了拍她的手,問道:“顏大小姐怎麼樣了?”
“似雪身體不適,方才歇下了。”納蘭清弦環視四周,問道,“其他人呢?怎麼隻剩下咱家的了?”
“顏麗芙醒了。”納蘭清丞眉間湧上一股嫌惡,“被押到貴妃娘娘那兒了,估計快定罪了。”
納蘭清弦眉頭一皺,納蘭清丞搶先拉住了她的手,沉聲道:“清弦,周家人與我們不是一路。”
納蘭清弦堅定地甩開他的手:“我想製止她、懲罰她,但我不可以讓她死,不論善惡,都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納蘭清丞望了她許久,最終鬆了手,任由她去。
慕容止與納蘭清丞對視一眼,二人俱是搖頭。
爾虞我詐的京都,向來不需要善良與單純。
但願納蘭家與慕容家能護她一世周全。
帳內,顏似雪認真地望著床頂。納蘭清弦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有些無奈地勾了勾唇角。
生性善良著實可貴,可是,對待惡者需要善良嗎?
也不知過了多久,帳外靜的隻剩風聲,帳內的炭火似乎熄了,極其的冷。顏似雪仍未有絲毫的睡意,她睜大了眼,然而視力卻如先前一樣,看見的仍然隻是極其模糊的邊框。
又冷又餓又渴,實在是忍不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沿著床沿坐了起來,帳內隻點了幾隻明滅的蠟燭,一低頭,眼前一片漆黑。一雙玉足試探摸索許久,終於觸及到一雙長靴。小腳丫毫不費力地就塞了進去,顯然,這是一套男式的長靴。
雙手摸索著朝著擺放燭燈的方桌走去,盡管顏似雪已經十分小心,但她還是被炭盆給絆了一腳。所幸炭火已經熄了,隻是摔的實在是痛了些......
隻覺麵前一股冷風,沾著清爽氣味的毛裘被人猛地扔在了她的背上。她將腦袋從厚重的毛裘之中探了出來,迷茫地揚起了頭。
“是我。”
顏似雪心裏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