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夕陽無限好的美景已經去了,此時是隻屬於傍晚的安逸,就連夏蟲也停止了嘶喊,在享受這短暫的安寧。
天空變成了夢幻的顏色,而在這白天與黑夜的交接處,一條文明千年的古河,似乎也披上了一層夢幻的霓裳,如夢如幻,這,就是秦淮河。
秦淮河像玉帶延展,沉靜優美。河水在小鎮人家中慢慢前行,左轉右拐,仿佛一個慈祥的母親,輕撫河岸,耳語河床,水聲默默。
風,輕柔的吹著,帶動著小樹、小草一起翩翩起舞,沉醉其間,忽然有一種超然物外,忘乎所以的感覺。
在這恍如圖畫般美麗的景色中,河麵上的一艘破舊小船格外顯眼。
此時已經到了夏天,天還亮著,月已經露出了頭。小船上坐著一個少年,帶著鬥笠,穿著蓑衣,似乎是因為害怕下雨才準備的。
少年看著不遠處漂泊在河麵的畫舫,不禁有些癡了,隻是他雙眼迷惘,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少年名叫林子祥,今年十八歲,一個出身部隊的戰士。也許是上天跟他開個玩笑,在汶川大地震救人時竟然穿越到了古代。這也沒什麼,他曆史還是學的挺好的,中國哪個時期發生過什麼大事劇本都能說得上來。不過他所在的這個世界並不是先秦戰國,更不是兩晉隋唐,也不是宋元明清。這是個叫做大華的王朝。
三國之前的曆史倒是和他所知道的中國曆史相差不多,之後卻出現了偏差。
在大華國的曆史上,諸葛亮似乎多活了幾年,蜀國並沒有被魏國滅掉。而是在諸葛亮的輔佐下,劉禪將魏國和吳國吞並,最終建立了大蜀王朝。但正如前人所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傳到現在的大華國,已經有過好幾次朝代的更替。
這些對林子祥來說並沒有什麼好研究的,畢竟這曆史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他隻是想循著秦淮河的軌跡,找一條回去的路,這個世界的驕奢淫逸,比之他所在的2008年都有過之而無不不及。
林子祥在沒有穿越之前並不風光,在部隊裏混了三年,甚至連個班長都沒能當上。原本以為在汶川地震中立個功會升職,沒想到居然穿越到了這個世界,而且一轉眼他變小了三歲,回到了十八歲。
在之前那個世界,他曾渴望像小說中那樣進行穿越,然後改變自己的人生。但當他真的穿越過來時心中卻無比懊惱,真後悔當初生出這樣的想法。
在那個世界,就算渾渾噩噩的活著,至少也有親人陪伴。但在這個世界,與他親近的一個都沒有。
魚竿的抖動驚醒了他,林子祥急忙收杆,拉上來一條一尺來長的大鯉魚。
“晚飯終於有著落了,居然釣上來這麼一條大魚。”林子祥喜氣洋洋的將那條大鯉魚用草繩穿起來,提著向船艙裏走去。
清風習習,楊柳依依。此時已是月上中梢,秦淮河兩岸萬般燈火,那些畫舫更是富麗堂皇。聽著遠處傳來的歌聲,再想想正在與胡人交戰的北方邊線,他忍不住喟歎一聲,前世學過的一首名詩朗然吟出,“煙籠寒水月籠紗,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在這個世界,沒有人知道杜牧是誰,沒人知道唐宋八大家是誰,所以那些唐詩宋詞隻要是從林子祥口中吟出,便完全屬於他的。
一艘精致的小船緩緩駛來,船後梢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撐篙,前麵一個年輕的公子翩翩而立,身旁站著一個家丁,看樣子好像是哪戶富家子弟。
那年輕公子一聽林子祥吟出的那首詩,立即拍手道,“好詩,好詩。”
而後提起酒壺向林子祥拱手道,“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林子祥一聽這話,驟然轉頭,卻見自己船邊也泊了一艘小船。他心中大感吃驚,他一直認為自己已經夠帥了,但一看這立在船頭的年輕公子,他才知道自己和人家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那年輕公子穿著錦羅綢緞,麵上帶著微笑。雖已入夜,但依然看到他臉上兩個淺淺的酒窩。
林子祥懶散還禮,笑著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那年輕公子一聽這話,心中更是吃驚,眼前這人年紀輕輕相貌平平,卻能出口成章,比那些飽學之士強不知多少倍。
那年輕公子拘禮賠笑,輕輕躍上林子祥的小船,家丁急忙遞上來兩隻酒杯。
年輕公子滿上一杯酒遞給林子祥,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細細咀嚼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雖是信手捏來,卻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簡直可稱為千古絕唱。對了,在下上官虹,適才聽聞閣下大作,不勝欽佩,隻不知剛才這首詩中所提到的後庭花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