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法聞言大驚：“難道這灌頂秘法有什麼嚴重的副作用嗎？”
曾長生再次搖頭：“算不上什麼副作用，反之這是一眾人夢寐以求的巨大財富。”
“我在楚布寺向金剛上師學法的時候多少聽說過一些關於這灌頂秘術的事。而且你也跟我說過一些，我的確沒發現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
“師兄，你雖然知道灌頂秘術是將人的記憶直接轉移給受術之人，但你可知道‘人’就是由大量的‘記憶’養成了習慣乃至性格和思維模式麼？”
“這……你的意思是？”
“我受術之後，最初腦海中隻有一些零碎雜亂的其他人的記憶片段。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把什麼信息硬塞進我的腦子裏一樣。就像是學來的知識，用到它們的時候‘檢索’一下就好，對我並不會產生什麼太大的影響。”
“嗯……那不是很好麼”
“起初我也是這麼覺得。但隨著我修為水平的提高，那些記憶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多，到後來甚至有些記憶已經快構成了一個人完整的‘一生’。而且像這樣的‘人生’在我的腦子裏還不止一兩個。”
“……那……所以？”
“雖然這些記憶裏有著讓人望塵莫及的豐富閱曆，有著現世難見的法術秘典，更有著無數的現在根本無法考證的已經湮滅的曆史真相。但……這些人生記憶在我的腦海中逐漸就變成了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他們開始驅逐我原本的意識，搶奪我的身體，要讓我變成他們中的一個而不再是我自己。起初我還能憑借我的佛法修為來保持本心，維持自我。但這種越發清晰的記憶在時時刻刻的侵蝕著我的思想，改變著我的性格，剝奪著我的意識。我真怕我哪一天就……就變成了我記憶中的另外一個人再也變不回來了。為了保持清醒的自我，以前還是努力提升修為的我，現在……反而已經在壓製修為增長了。”
曾長生此時此刻的臉色很難看，但度法的臉色比他還難看。他竟有些結巴的問道：“師……師弟，這……這秘術能……能……能破掉麼？”
曾長生所答非所問的繼續自言自語道：“後來我才明白為什麼當初倉央德瑪大活佛第一次見到我時就先考較我的佛學修為乃至之後的十年中隻傳授我佛法了……原來他早就意識到了這秘術的可怕之處，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心魔’吧。”
“難道大活佛想要害你？”
“正相反——因為這些記憶中確實藏有太多的‘寶藏’乃至還有徹底擊敗波旬魔身的關鍵信息。我要完成那樁使命，這些記憶確實是不可或缺的。所以、所以我隻能不斷的精進佛法修為或者……或者通過一些難舍的東西來‘加固’我的意識。師兄，你知道麼，每次你罵我‘小王八蛋’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因為每次聽到你罵我，我就能認清自己還是自己。”
度法聞言喉頭一陣哽咽竟說不出話來，隻是用力咬著牙，任由自己的嘴唇不停顫動。
曾長生卻似乎對這一切視而不見，繼續自顧自的說道：“度慧師兄所做的一切固然可惡，但他至少一直在提醒我一件事——那就是我原本就是個廣化寺的小和尚，是那個天天淘氣惹得全寺上下唉聲歎氣又舍不得懲罰的那個淘氣包；是被師父又當徒弟又當孩子，被師兄你又當師弟又當親弟弟寵大的小王八蛋！不為別的，單隻為這點念想，我就不會對度慧師兄下手，永遠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