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卑微如塵(1 / 2)

薑策從來都是說做便做的人,當下衣袖一揮,抬步便走。

月下,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散落著薄薄的怒意,嘴角始終緊緊的抿著,在那些顯而易見的怒意之下,隱著深深的恐懼。

想他這一生,縱使坎坷多變,幾次生死一線,卻是不曾懼過。

唯有那次,陶綰中毒,他怕了,怕到失去一貫的冷靜沉穩,隻剩下一個念頭。

那便是她不能死,哪怕以他的命,以命換命。

他也隻要她好好的活著。

可是現在他又怕了。

怕永遠的失去她,怕她會接受那人,與旁人生兒育女,從此生命中再無他的影子。

他說過,他隻要她活著,哪怕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好好的活著。

然,他做不到,做不到!

誰曾想,薑策住的院子,和陶綰的家,隻有一牆之隔。

他們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薑策何須能耐,要出入陶綰的房間,自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不消片刻,薑策長身玉立,已然站在陶綰的窗前。

他的目光悠遠而沉寂,一瞬不瞬的盯著,半個臉埋於錦被的女子。

久久的,一動不動,仿若一座雕像。

在看見她的那瞬間,那些被他強硬壓在心底,積攢了幾年的思念,一瀉而出。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於她的榻邊,緩緩的坐下。

抬手輕輕的給她拉了拉被角。

一手緩緩的落在她的臉上。

這是她的眉,這是她的眼,這是她的唇。

與他想象的一般無異,他的小兒終如一朵花一般綻放,雖不是豔冠天下,卻也是清麗無邊。

薑策緩緩的垂下眸子,嘴角淡淡一挑,灑下幾縷落寞,幾許嘲諷。

終究他是怕她的,所以才讓人灑了安神香。

她恨他入骨吧!

如若不然,當初也不會說的那般決絕。

忽的,薑策眉頭一蹙,目光落在那支放於陶綰枕側的玉簪,身子一怔,猛然站了起來。

看向陶綰,聲音一沉:“扛走”

隨即便從陰影中走出兩人,將陶綰用錦被一裹,扛起便走。

一行人悄無聲息的消失於無邊夜色裏。

陶綰隻覺得這一覺,睡得格外的沉。

且不知怎地,還渾身酸痛。

她蹙著眉,眼都還沒有睜開,低低的喊道:“水”

這麼些年,她終究喝不慣這裏的茶,無論哪種茶,隻覺得苦澀難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