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死劫1(1 / 2)

單人病房內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從窗戶投進來的光線晦暗不明。

正是乍暖還寒的季節,掛在輸液架上的冰冷鹽水順著輸液管一點點往下。病床上的小姑娘櫻桃般的唇失了顏色,在房門被打開的那一刻,指尖微微顫動。

“江小姐今天怎麼樣?”

“生命體征已經趨於平穩,但還是沒有醒。”

三天前,江公館的江先生遇害身亡,江夫人重傷凶多吉少,其千金江晚啼昏迷不醒,能不能渡過去全看個人意誌。好在經過兩天兩夜,江小姐撐過來了。

醫生放輕腳步,看到那瓷娃娃般的小姑娘雙眼緊閉,鏡框下的眸子多了幾分擔憂,轉頭打開護士遞來的病曆,開始低聲交代。

一旁的護士拿著本子一一記下。

說到一半,醫生的聲音戛然而止,眉頭蹙起。

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的盡頭響起,由遠及近。剛離開手術室的一位醫生匆匆跑進這間病房,顧不上多喘氣:

“沈醫生,江夫人她……沒搶救過來。”

江家三口人就剩江晚啼一個了。

他們的對話尚未結束,護士突然驚喜地出聲:“江小姐醒了!”

躺在病床上的人才睜開眼,兩道瑩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很快在白色的枕頭上暈開兩處水痕。

“江小姐,很抱歉……我們盡力了。”沈醫生摘下口罩,望著那張無暇嬌嫩的臉,眼神流露出歉意。

“節哀順變。”

此時,病人目光混沌,藍白的病號服將她襯得愈發嬌弱。

等全身上下的知覺恢複得差不多了,青黛慢慢偏過臉,視線落在自己掛水的左手上,從手背到整個小臂,冷得很。

眼淚還在滴,這悲傷屬於身體的原主江晚啼,無關她的情緒。

白澤大人說這裏是適合的時間點,而這具身體與她的契合度達八成。

原主的記憶停在父母被殺。若她沒有穿過來,這就將原主江晚啼的第一個生命劫點,九死一生。

沈醫生對著千金小姐溫言細語地安慰三五句,末了又叮嚀:“江小姐若有什麼需要可以喊這裏的護士。”

青黛沒有開嗓的打算,衝他眨眨眼睛,示意自己聽進去了。

病房門關上後,房內恢複了原有的寂靜。

病床前倏然閃出一道白光,在瞬間化形成一位長身玉立的白發少年。他一雙瞳孔與半開的長袍一樣是極其罕見的褐紅,長靴和內衫以濃墨為底,由金紅色的絲線勾著繁複的圖紋。

除此之外,他的頭上有兩獸角。

在這個世界,隻有青黛能看見他。

青黛不過淚水剛幹就能盈盈地笑,規規矩矩地喊上一聲:

“白澤大人。”

白澤不語,衣袂一揮,一層層淡淡地金光灑在青黛身上又漸漸消散。

“多謝。”青黛又是一笑,得了力氣便坐起來,舉手投足間將原主身上的矜貴嬌柔發揮到了極致,隨意地慵懶一靠,看著白澤彎眉掩唇。

說起來,她都不記得多少年沒好好動動這身子骨了,數百年還是整整千年,睡太久就忘了個七七八八。她生來隻有一半的元神,此次能附上肉身,渾身上下透著舒坦。

“我同你說的話,你可都記得?”白澤注視著她,對這若有若無的媚態波瀾不驚。

“記得。”青黛來到這裏的緣由有二,一是替原主好好活下去,二是為江父江母報仇。

其實她真正附身的時間比這要早些,當時江晚啼被槍聲驚醒,衝出房間看到樓下江父倒地身亡,江母奄奄一息。持槍的凶手是在他們家中做工多年的仆人。

小姑娘沒那個當機立斷的意誌,但青黛有。在兩魂共存的情況下,書房裏的槍被青黛握在手上,沒有絲毫猶豫地抬手扣動扳機。不料,被一個突然出現的影子搶先一步殺了凶手。

接著,一枚子/彈進了江晚啼的胸膛,眼前一黑,神誌喪失。

再睜眼,這具身體原主的意識已經消失,隻剩下青黛。

看來那枚子要了江晚啼的性命。

白澤褐紅色的眸無聲地眨了兩眨,隻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就仿佛是發號施令的君王。

青黛直起腰杆,削尖的清瘦下巴一如既往地高高昂著。

以後在這個世界,她就是江晚啼。

白澤的眸中鮮少地出現了一點笑意。映在他眼底的小姑娘有一張漂亮嬌媚的臉,她像是一株向陽而生的嬌花,蓬蓬勃發,充滿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