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映照下,貌美如水中月,隻能看不能褻玩。
可偏偏,她被他抱在懷裏,像護著一朵嬌花那般,眸光幽深地看著其他人。
戚琦碰上他的目光心裏打了個突,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有些害怕,眼前男人氣場強大非一般人可比。
還未說上半句話,便聽見他在問,“誰送她回去,又是回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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澗川的深夏,夜晚有些涼,戚琦顧及著祁六珈的身體,沒有開空調,隻打開了車窗讓風灌進來。
車裏就隻有她和祁六珈兩個人。
祁六珈坐在後座,微微側頭看向窗外。
車水馬龍,霓虹泄入車裏,滑過她的手臂她的衣裳,眷戀地落在她的臉上,點點碎光在她臉上跳躍,抿緊的唇角平直。
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還是由戚琦打破了平靜,“杜梓寧怎麼和你扯上關係了?”
祁六珈回神,理了理披肩,懶懶地撐著額頭,氣質依然出眾,卻是帶了一絲微妙的慵懶。
“你想問什麼隨便問,不需要藏著掖著。”
戚琦自車前鏡處看她一眼,“霍斯羽有沒對你做什麼?”
宴席結束之後戚琦沒有找到祁六珈,整個人嚇得都快要瘋了。
她和祁六珈從小到大都是同學,也同是學舞蹈出身的,參加過大大小小的比賽無數。
兩家的情誼也是深厚,即使祁六珈在國外這麼多年,現在回來了,兩人也同樣沒有生疏。
當時祁六珈和祁六笙寄住在霍家的時候,她已經讓她小心霍斯羽這個人。
霍斯羽不是好惹的,他長得過於出眾,也因著他相貌的關係,他給人的感覺過於有侵略性,一看就覺得是特別危險的人。
祁六珈和祁六笙是從前川轉學過來的,他們的媽媽早就去世,父親沒有在他們身邊,祁家和霍家交好,便想著讓姐弟暫時借住霍家,幾個孩子也有個伴可以一起上學放學,祁家姐弟也能有人照顧。
霍斯羽當時已經是非常獨立特行了,他比祁六珈他們大了一歲,讀高二,祁六珈他們過來澗川的時候是高一,和霍斯呦一樣。
讀的是澗川最好的私立學校,教學方式也多元化一點兒,最起碼崇明私立裏所建的馬場是別的學校所沒有的,也是別的學校所不能比的。
而霍斯羽在馬場裏養有自己的馬,每年都會帶著馬出外比賽,他熱愛馬術,而且玩得也非常之不錯,每天早上去遛馬的時候,馬場總會有一大幫女生蹲守。
簡直是天之驕子。
霍斯呦以她的哥哥為傲,也仗著霍家在澗川的地位,所以非常排外。
祁六珈和祁六笙剛來霍家的時候,沒少給她欺負。
尤其是祁六笙,他脾氣好,永遠都是以友好的一麵示人,更加惹得霍斯呦不服氣,要欺負他。
相反地,霍斯羽倒是對他們姐弟不理不睬的,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隻是,所有的風平浪靜都是掩飾底下的暗湧,海浪風暴被壓製,再現於眾人麵前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我都是‘有夫之婦’了,他還能對我做一些什麼?”祁六珈輕笑一聲,語氣嘲諷。
“我覺得他是對你舊情難忘,”戚琦分明不讚同她的說法,“你沒看到他剛剛看你的眼神,好像狼似的,不將你吞下肚不罷休。”
“六六,你該知道的是,當年你就不應該惹他,男女之間,純純的戀愛還能和平分手,一旦發生了肉體關係了,隻要一方不肯放手,另外一方再無情也是沒有用的。”
祁六珈抿緊了唇沒說話,隻覺得腳踝受了傷的位置生痛,無可否認地,戚琦說得對,她現在也十分後悔。可是後悔又有什麼用?能讓時光倒流嗎?
“你在澗川找到了房子住沒有?還是先去住阿笙那裏?”戚琦也不想讓好友太過難堪,“說教”了一通之後又轉了話題。
祁六珈這次回來得匆忙,國內什麼都沒有準備,讓她住家裏她不一定會住。
祁六笙大學畢業之後留教,而且他本人因為在古琴上造詣太深,時常有講座、演奏一類的,也早已經有了自己的房子,不住家裏了。
祁六珈原意是去先住祁六笙家裏,然而宴席散了之後他有事要忙,戚琦也沒能將他接回來。
“阿笙他有什麼事情要忙啊,太晚休息了對他身體不好。”祁六珈說道。
“霍斯呦喝醉了,強行將他留了下來。你弟弟心軟,被她纏住,他隻能留下來陪她一會兒。”戚琦簡短解釋。
“這幾年來,阿笙和她……怎麼樣了?”祁六珈並不十分確定地問道。
“還能怎麼樣,也是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她和秦森真的是認真的?”祁六珈對霍斯呦訂婚其實感到非常意外,總感覺霍斯呦不會那麼地容易放手。
“誰知道大小姐心裏是怎樣想的。”戚琦不太喜歡霍斯呦,說話也有些陰陽怪氣的,祁六珈察覺出來了,及時住了口不再聊了。
最後還是送了祁六珈回祁家的本家,祁父今天還在外地談生意,晚上沒有出席宴會,剛剛一個電話打來讓她直接回本家先住一晚,他明天回來,打算和她好好聊一聊。
祁六珈掛了電話之後也是沉默,戚琦小心翼翼地問她:“叔叔知道你在國外藏了個兒子嗎?”
“他這麼忙哪裏會知道?”祁六珈哼笑了一聲。
“那你就打算一直都不告訴他了?”祁六珈原來和祁昭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當年發生了霍斯羽的事情,兩父女的關係才直線下滑,直到現在都沒修複回來。
“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吧。我回來是要開展自己的事業的,而且,阿笙的腳不一定不能醫治。有機會的話,我會讓DR.JHONSON來國內注意他的情況。”祁六珈說到祁六笙身體的時候目光明顯黯淡了下來。
“嗯,好。”戚琦也不再多說,有些話想問但是也覺得不是時機去問,隻能默默改了口,“加油,我會支持你的。”
祁六珈回到家之後已經是11點多了,傭人劉姐早已經準備好房間讓她休息。時隔數年沒有回來,總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恍如隔世。
熟悉的東西變作陌生,陌生的再不回來。
“小姐,你的房間還是在以前的位置,都已經打掃好了,隨時都可以休息的。”劉姐和祁六珈其實很親,隻是太久沒有見了,有些生分了。
“嗯,謝謝劉姐。”祁六珈淡淡應道,在行至一間房間前還是停下了腳步,“劉姐,這個房間……還是和以前一樣嗎?”
“是的,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小姐要進去看一下嗎?”劉姐見她站在房間前躊躇不前,小聲問道。
祁六珈站在門前,神色晦暗莫明,好像打開這一扇門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東西彈出來,她站了一瞬,還是轉身離開,不再停留。
然而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失眠至夜深,不知道是不是腳踝的問題,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
無法,到樓下斟了一杯溫水,又一拐一拐地上樓,再次經過那個房間。
祁六珈盯著房門看了一瞬,還是暗歎一口氣,麵無表情地走過去,“哢擦”一聲打開了門,牆上一排過去的鏡子映照出她的身影,莫名詭異。
她捧著水走進去,扶著鏡子前的欄杆坐下,看著地上泄了一地的月光,顯出一絲疲態。
夜深人靜。
那些灰色的回憶總是翻上心頭,如一本書在你麵前靜靜地攤開,文字化作情景,在你眼前放映,根本無處可逃。
戚琦的話引起她諸多感慨,年少時期太瘋狂,以至於現在好像將人生活成一團糟。
霍斯羽身上似乎總有一種冒險精神和肆無忌憚,他視傳統和規矩如無物,當年他和祁六珈早戀被發現之後,祁父立即將他們姐弟倆給接回來,並揚言要他們分手。
祁六珈無法,她本來就不是叛逆的少女,喜歡霍斯羽不假,然而她還是會聽父親的話的。
更何況,當時兩人也鬧了點矛盾,陷入了冷戰期。她搬到澗川的新家之後,2個月都沒有再見到霍斯羽一麵,即使兩人在同一所學校裏。
霍斯羽高三那年,還有國外的馬術比賽要參加,一去就是半個月,祁六珈和他冷戰之後誰都沒有理會誰,誰也沒有提出過分手,她認為這樣下去不行,便在他出了國外的時候編輯了短信給他和平分手。
然而理所當然地,信息發送出去之後,石沉大海。
不過祁六珈不在意,她的生活很單調,每天都是學習、跳舞、跳舞、學習,一旦專心一件事下來之後,會刻意遺忘別的事情。
就在她快要忘記這個人的時候,某一天,他突然從國外回來,悄無聲息地進了她的家,在這間舞蹈房裏潛伏起來,差點要了她的命。
雨又下了起來了,還打起了雷,無可避免地,她還是想起了那時候發生的事情,帶著歡愉和矛盾,一幀幀地湧上心頭。
她從學校回來,被雨水淋得精濕,回房間洗澡換上舞蹈服之後又來跳舞。
房間裏有不少舞蹈器材,還有屏風擋住,她絲毫不知道他潛了進去,也不知道他在這裏等了多久,看了多久,直至父親在樓下叫她下來吃飯,開門刹那,他才從屏風後闖出一把將她按在門前,門把硌得她後腰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