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曾是少年(4)(2 / 3)

薑皚按捺住心底的煩躁,掏出誌願者證給他看,結果老大爺非說誌願者已經夠了,她想混進來,沒門。

幾個女生麵麵相覷,算了算人數,的確少一個。

不過少的是江吟的誌願者。

“江吟好像從來不要誌願者……”

聽到這句話,管理員更有底氣,“聽見了嗎?到別處看,快去。”

薑皚垂至身側的手握成拳,表情冷下來,“你們有完沒完?”

爆脾氣上來前,江吟低低淡淡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她是我的誌願者。”

氣氛沉寂下去。

剛才不停質疑的女生被江吟的眼神駭到,不自覺縮了縮腦袋。

這句話落到薑皚耳朵裏無異於庇護與包容。

她拚命忍住心底洶湧的情緒,掩下眸中升騰起的水汽,“我剛剛……”

江吟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盤,還有十五分鍾開始比賽。

他摘下腕表遞到她麵前,“以後控製不住情緒的時候,在心底默念三遍,我是全世界最溫柔的人。”

“??!”

薑皚心頭積壓的情緒被他這句話全部驅散,啞著嗓子問:“你是認真的?”

江吟垂頭,側臉隱在光線背麵,隻能看清模糊的輪廓。

他沒什麼反應,撇開頭,語氣有些不自然:“我試過,很有用。”

薑皚嘴唇翕合,不確定地反問:“你是全世界最溫柔的人?”

江吟臉一黑,轉身走去田徑場起點。

他最後一棒,應該到對麵等。

薑皚快走幾步跟在他身後,好心提醒:“你走錯方向了。”

江吟腳步頓住,深深睨她一眼:“要去簽到。”

薑皚為隨意質疑大佬的智商感到抱歉:“……那你加油。”

-

“砰”的一聲槍響,圍在跑到外麵的觀眾呼聲震天,每年最受期待的院接力,雖然僅是一眨眼的事情。

草坪上的人趕在最後一棒交接前一窩蜂跑到對麵。

江吟站最外道,交棒時經院第二,不過一拐彎的功夫,便超過前麵的人。

距離越拉越大,勝負毫無懸念。

江吟衝過終點緩衝了幾步停下,雙手叉腰平複喘息聲。

有群經院的女生圍上去,薑皚被困在外麵,晃了晃他的水杯,自顧自走到邊上坐好。

江吟皺眉,禮貌地拒絕她們遞過來的水。避免肢體接觸,不停避開伸過來的手,視線越過她們,徑直落到薑皚身上。

她單腿伸開搭到台階上,手指放在膝蓋骨,有一下沒一下敲動。

江吟看到她無聲的口型——

“我是全世界最溫柔的人。”

他眉梢抽動一下,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麻煩讓一讓。”

言罷,從人群讓開的空隙離開。

薑皚沒想到他能這麼快擺脫那群人。

江吟跑完步嘴唇泛紅,不過麵色寡淡,眼風壓抑鋒利,眉眼間的不耐還未來得及褪去。

她慢吞吞站起來,細心周道地給他擰開水杯,然後把毛巾搭到他脖頸上。

薑皚站到台階上比江吟高半頭,微微俯身,長發搭落,發尾清新的香氣繚繞。

好像是茉莉花香。

江吟不動聲色地想。

薑皚抿了抿唇,故意放慢手中的動作,低頭看他。

從這個角度能看清他高挺的鼻梁,長睫低垂,莫名乖巧。

她憋住一口氣,心跳變得有點兒快。

“你剛才沒要她們遞過去的水。”

江吟仰頭,說話時語氣平靜冷淡,毫無情緒波動,“不接她們的水,就不溫柔了?”

薑皚一噎,心虛到不行:“我那是在穩定自己的情緒。”

他輕輕“哦”了一聲,“回去吧。”

薑皚如釋重負,緊繃的肩線鬆懈下去,“下午決賽,中午吃點好的。”

江吟眼皮微掀,“好啊。”

運動員休息區,一排誌願者正分發盒飯,薑皚從隊伍裏探出頭,望著遙不可及的長龍歎口氣。

江吟領回兩瓶純淨水,擰開蓋子遞給她。

薑皚目光幽怨:“我們明明可以去餐廳吃。”

江吟隱住眉眼中的笑意,“盒飯是她們打包回來的,和餐廳裏一樣。”

領完飯,兩人找到空著的馬紮坐下。

寒風一吹,薑皚覺得更淒涼了。

江吟捏住水瓶,靜靜看著她,“晚上可能有慶祝活動,要不要一起去?”

“慶祝活動?那也是你們院裏的吧。”她垂下眼,無精打采,“而且,我都不認識。”

他煞有介事點點頭,“那倒也是。”

薑皚用筷子戳了下軟趴趴的米飯,神情鬱悶,他這邀請別人也太不走心了。

她沉吟片刻,故作淡定,“你確定今天下午你可以贏?”

江吟點頭,不急不緩吐出三個字:“差不多。”

“……”

如他所說,下午的決賽贏得很輕鬆。

薑皚坐在觀眾席,視線放遠,定格在第一道疾馳的身影上,似乎比上午還輕鬆,她掏出手機,想拍個照片。

每個人跑步的時候表情各異,反正都稱不上好看。

當她舉起手機對準即將衝過終點的人時,放大的鏡頭中出現江吟清雋的麵容,表情從容自然,好一會兒,她才眨眨眼,興致寥寥收起手機。

沒有黑照的人,簡直太無趣了!

接力賽結束後是閉幕式,忙碌一天的行程終於畫上休止符。

薑皚本就沒打算和經院的人去慶功,但走到半路,摸向口袋裏裝著上午江吟遞給她的手表。

她小聲嘟囔一句,腳步拐個彎,仿佛有什麼感應似的,被人群包圍住的男人抬起頭,正對上薑皚的目光。

江吟越過人群走過來,眸光稍沉,“忘東西了?”

她搖頭,伸出手,黑色機械表安靜的躺在手心裏。藍寶石表盤反射出她的麵容,眉梢垂著,看起來不太開心的小樣子。

有幾個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熟悉的小虎牙走過來嬉笑道:“學妹不去嗎?”

薑皚嘴角的弧度僵持,尷尬地搖頭,“我不是你們學院的。”

小虎牙看了眼江吟,“今天是他生日,不是學院聚餐。”

薑皚思緒一頓,慢吞吞抬頭,拽住江吟的衣角悄聲說:“你怎麼不和我說清楚。”

他開口解釋:“一般不過陽曆生日,今年是例外。”

薑皚稍加猶豫,“那我現在能反悔嗎?”

江吟長睫耷下,沒說話。

小虎牙賊兮兮拉過人兒,“江屁屁這人太悶,本來就訂了你的位置,今天去的人不多,你都認識,不用擔心哈。”

薑皚反複把這句話品味了三四遍。

毅然決然把手從對方手中抽出來,側頭對江吟說:“學長,他罵你。”

小虎牙一愣,脊背不由自主僵直,“我沒有。”

江吟挑了下眉,口吻意味深長,“晚上六點半,學校門口集合。”

薑皚算了算時間,剩下一個小時,足夠她回家衝個澡換身衣服。

地方定在“八百關”,離學校不遠,以滿洲家常菜揚名。

薑皚來過一次,是蘇妤決定要嫁到周家,第一次見到周逸尋和她現在的養父的地方。

八個人拚了兩輛車。

薑皚坐後一輛,和幾個女生一起,其中隻有一個她熟悉。

新傳院的宋瑤。

車廂裏三三兩兩說著話,薑皚沒話聊,靜靜低頭玩手機。

宋瑤和學姐聊完,側目看了眼旁邊的人,“薑皚,你迎新晚會上主持的很棒。”

這都過去一個多月,舊事重提,有什麼意思。

薑皚扯了扯嘴角,露出個敷衍的笑,“那你的傷好些了?”

說著,目光停到她穿高跟鞋的腳上,語氣淡淡。

宋瑤的表情僵住,“學長給我送了藥,挺好用的。”

薑皚懶洋洋閉上眼,有必要提傷是怎麼好的嗎,真多此一舉。

到時,那群人站在門口聊天。

江吟獨自一夥,其他人指尖夾著煙,他揉了揉額角,被尼古丁的味道熏得頭昏腦脹。

小虎牙知道他不抽煙,非要湊上前挑釁摸老虎屁股上的毛,點燃一支塞到他唇邊,結果被踹了腳屁股疼的嗷嗷叫喚。

“江屁屁,學妹知不知道你這麼暴力!”

江吟麵無表情掐滅煙頭,扔到垃圾箱,轉身,看見薑皚直勾勾饒有興致地盯著他看。

單身的已經走進大廳,餘留下等待家屬的人。

他不動,任憑她打量。

良久。

薑皚笑了一下,拉下遮住半張臉的口罩。嘴唇塗上一層口紅襯得氣色好了許多。

她長得高,站在女生堆裏顯眼出眾,打眼就能看見。

宋瑤主動迎上去,將手裏的禮品袋遞到他眼前,“學長,這是我給你選的禮物。”

江吟不動神色收回視線,“都進去吧。”